走出牢房后,陆延生发现天色已然明朗,高墙之内有不少狱卒在来回巡视,陆延生甚至发现不少修士的身影,这些修士身穿统一制式的法袍,修为境界参差不齐,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在天师府供职的散修。
只是这些散修的实力大多在炼气境或筑基境,陆延生和小葵刻意隐藏修为后,在那些散修眼里,两人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而且有韩奇这位县公陪同,他们纵使对两人身份有所怀疑,也只会以为两人是韩奇的家眷或者好友。
因此韩奇带着两人直到出了大牢范围,也没有人上前盘问。
枉死河的法场与大牢相隔不远,不多时,几人已经来到法场边缘,陆延生一眼就看到带着枷锁跪在高台之下的六名囚犯,其中就包括那道熟悉的身影。
六名囚犯当中,只有沈馥一名女子。
此时法场内已有不少等待观刑的百姓,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几个灰不溜秋的麻袋,看样子是想在法场捡些东西回去,陆延生三人就站在这些百姓身后,并没有多少人注意。
“按照惯例,午时三刻一到,刽子手就要行刑,二位可要考虑清楚,一旦生了事端,可就没办法善了。”
韩奇生怕有人认出自己,躲在两人身后低声说道。
陆延生闻言回头,见韩奇目露难色,自然知道这位县公身份特殊,不可能一直待在他们身边,便点点头道:
“韩大人,保重!”
韩奇深深的看了陆延生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你不怕他告密?”
小葵捏着两根手指,传出阵阵细微的灵力波动,只等陆延生一个眼神,她便可以立即将韩奇置于死地。
只是陆延生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狠下杀心。
“他不会的!”
“他告不告密,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小葵无奈的摇头苦笑:
“你说的也对,不过……”
她话锋一转,一脸正色的望着陆延生:
“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动手,你我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陆延生闻言,忽然想到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意已决,只不过,你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小葵脸色一白,半握的拳头不自觉的用力,指尖的血色迅速退去。但一转眼,她便展颜一笑,神态轻松的说道:
“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呢,你可别想就这样撇开我!”
听到小葵的回答,陆延生微微动容,他认真的打量着小葵那张稚嫩的脸庞,似乎想从少女的表情中读懂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只不过很快他便失望了,小葵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短暂的对望过后,陆延生终究败下阵来,他忽然有些好奇,小葵想让他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小葵见陆延生转移话题,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等你活下来,我再告诉你!”
……
从陆延生两人身边离开后,韩奇独自走出很远,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还好老夫反应够快,尔母婢,到底是哪个贼孙把老夫的行踪说出去的!”
惊恐过后,韩奇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但想起自己差点被人从温柔乡里拎出来,韩奇越想越气,心里暗暗发誓要将那个泄露自己行踪的家伙找出来。
此时的他仍然身穿便服,路过的百姓虽然看他有些眼熟,但也并没有认出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就是忘川县的父母官,见不少人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韩奇暗暗松了口气,看了眼天色后,便往大牢方向走去。
没等他靠近大牢,一骑快马便飞奔而来,马上的人似乎注意到神色匆匆的韩奇,立马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韩大人,卑职总算找到你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韩奇对那人骂了一句,随后又吩咐道:
“东西带来了没有?”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
“大人,都给您带过来了!”
韩奇接过包裹,满意的点点头,自顾自的拉过缰绳,一脚踩着马镫,咬牙用力,翻身上马:
“随我去法场……”
话音刚落,韩奇便策马而去,留下那仆人在晨风中凌乱。
……
等韩奇再次赶到法场之时,身上的行头已全部换了一遍,得体的官服将他庞大的身躯掩藏其中,主政一方的气势瞬间便凸显了出来。
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早已等候多时的令官笑着打趣道:
“韩大人,昨夜又去了那天香阁啦?”
韩奇冷冷的看了那令官一眼,直径从对方身前走过,来到一道红色身影旁,躬身道:
“下官韩奇,见过石大人!”
法场之内筑有观斩台,监斩官、令官以及核验官等众多官员就坐在观斩台上监督刽子手行刑,此时的韩奇就在观斩台之上,在他身前的,正是枉死河的监斩官石锴。
对于这位出自天人五族燧石族的大人物,韩奇不敢有丝毫怠慢,神态恭敬拘谨,可谓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自从新皇登基后,天人对地方的威慑力越来越重,天人五族的地位水涨船高,莫说韩奇一个小小的县丞,即便是望天城中的相爷来了,也得对石锴客气有加。
监斩官石锴身材高大,即便是坐着,看起来也比韩奇高半个头,而且相比老态尽显肥头大耳的韩奇,石锴显然要年轻许多,相貌堂堂,英姿勃发,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超然气度。
自从韩奇被下放至忘川县任县丞开始,石锴就是枉死河的监斩官,也因两人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见韩奇还是如两人初识时那般拘谨,石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坐吧!”
等韩奇落座,石锴便问道:
“我交代你的事情安排的如何?”
韩奇扫视下方百姓一眼,并没有发现陆延生两人的身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堆起笑容,对石锴说道:
“石大人请放心,您交代的事情,下官已经转达给钦差大人了,若无意外,天师府的人已经到了法场!”
随即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以石大人您的眼力,应该能看出哪些是咱们的人。”
石锴闻言点了点头,往犯人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口道:
“我听说那女子已经成亲了,丈夫还是个秀才,不知韩大人知不知道此事?”
韩奇闻言一愣,没等他说话,身材明显比韩奇小了一圈的令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低声道:
“那妇人的丈夫是檀州永宁府的新科案首,名叫陆延生,天师府的陈大人已经派人去查了,暂且还没有消息。”
“永宁府?”
石锴疑惑的看了眼令官:
“这么说来,这女子就是徐元平学生的家眷?”
“正是!”
令官饶有深意的看了韩奇,继续说道:
“下官曾听人说,那陆延生在永宁惹了事,独自逃亡去了,徐元平担心有人报复陆延生的家眷,这才把那女人带回望天,后来惹出诸多事端,徐元平也是自身难保,自然无法为这女人脱罪。”
“说起来,徐元平和韩大人还是同窗呢!”
韩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令官,随后对石锴尴尬一笑:
“石大人,下官和那徐元平虽有同窗之谊,但平日极少来往……”
石锴笑着摆了摆手,打断道:
“这个我自然知晓,韩大人切莫多虑。”
韩奇抹了把额头的细汗,陪笑道:
“石大人果然明察秋毫,下官敬佩万分!”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打扮的壮汉忽然闯了进来,一脸喜色的说道:
“石大人,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