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心的黑沙发上,随着蚀骨的疼痛慢慢消退,林佑终于有力气推开靠着他的严沐了。倒不是被压得疼,只是这姿势未免也太……亲密了!
严沐的意识又回到了现实中,林佑把他的身体平放在沙发上,屁股下的坐垫转换成毛毯盖在身上。嗯,一点都不能浪费,现在他积累的灵魂力可不多了。
林佑把矮桌和另一个坐垫搬到沙发边坐下,单手一挥一座巨大的屏幕就出现在前方,外界的景象映入眼帘。在灵魂共鸣前,他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而现在一切变得简单了起来。就像严沐说的,他算是他的第二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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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号的宿舍门被打开,几个白大褂拿着行李鱼贯而入,担架上的白发男孩被粗暴的扔在空的床位上,行李被随意的丢弃在床脚。即使如此男孩也没有醒来的征兆,他实在太累了,不知多久没有好好躺在床上睡觉了。
等到所有白大褂离开,房间再次陷入了夜色的静寂。过了好一会,邻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颗咖啡色的脑袋慢慢从被子里拱了出来。其实当那些白大褂进来时他己经醒了,但是他不敢出声,在这里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否则很容易被清理掉。
他悄悄下床,轻手轻脚的避开杂物,来到旁边的床位,偷偷窥视自己的新室友。月光透过高处的铁栏杆散落在身上,银白色的头发宛若霜雪闪闪发光,黑色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皮肤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仿若传说中能够吸取月华的妖精。
‘这个人未免也太好看了吧’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新室友,忘记了自己原本回去睡觉的决定。
严沐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悄悄的窥视着自己,而且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凭着感觉向自己左前方用力糊一巴掌,Q弹软绵手感极好。
“哎哟!我的脸!”咖啡色头发的男孩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脸颊,好像伤的不轻。
“我只是看看你,不至于打人吧。”男孩吸吸鼻子低声嘟囔。
床上的人睁开眼,猛地首起身,彻底被惊醒了。
“你叫什么名字?反正我是不记得了,不过你可以称呼我为玖井唐七,我自己取得。”男孩非常自来熟的凑过来,脸上的哀怨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严沐没有回话,神情恍惚的注视着前方的虚空。心神还沉浸在识海里,完全没有注意唐七的问话。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嚣张又充满活力的男孩在严沐的面前摆了摆手,发现他居然没有反应。
常年在实验室的唐七可没有什么社交礼仪,抓住严沐的左臂轻轻摇晃,“喂,我在这里,你不会是睡懵了吧?”不会是实验让人变成傻了吧?
严沐转过头,露出了因白化病而变成血红色的双瞳。他莫名其妙的看着炸毛的唐七,他不理解唐七现在的行为。
唐七看出了严沐心中的疑惑。摊开手朝着他无辜的笑了笑。“我告诉了你名字,公平起见你也要告诉我,毕竟我们是要在未来相处很长时间的舍友。”
称呼吗?男孩郑重其事的态度,让严沐误以为刚才漏听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栗花落严沐,”停顿几秒……加了句,“请多关照。”白发赤瞳的男孩声音淡淡的,面无表情的脸使人想起放在橱柜里的活偶,让阴森昏暗的房间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唐七对此却毫无所觉,热情的勾上严沐的脖子,“虽然你给了我一巴掌,不过既然你告诉了我名字,咱们算是好友啦。”
严沐难受的扭了扭脖子,他并不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此人未免也太自然熟了,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即使瞬间的不自然,很快被掩饰了过去,但是唐七还是察觉到了。“你这家伙,不舒服就说出来呀!我们现在可是朋友勒。”他收回手,认真的盯着严沐,可惜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什么都没看出来,好像那一瞬间的不喜只是自己的幻觉。
朋友吗?严沐瘫着脸,眼眸微垂,对朋友的说法不可置否,那些曾经说是他朋友的人,现在都被扔到了垃圾桶里。他一首处在这样的长久孤寂当中,研究员只把他们当作物品,认识的同伴不知何时又会死去,他己经不敢再去和人产生新的联系了,在这个实验室里,任何情感与羁绊都是不长久的。
有时他也会想如果从未得到那么在失去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悲伤了,一想到这里严沐的双手有些颤抖,他怀疑所谓的第二人格也只是幻想,自己从始至终都被无尽的空虚孤寂感包围着,从来没有逃出去过。只能选择封闭内心,麻木的活着,不思考就不会感到痛苦,不去想就不会感到恐惧。
可是严沐不知道的是,当人的心慢慢死去,那么自我意识也会逐渐消散。
在唐七的眼中严沐的瞳孔放大,脸色苍白,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这是人极度惶恐的状态。“怎么了?醒醒,严沐!现在很安全!”他把枕头塞到严沐的怀里试图打断此刻的状态,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严沐抖得更厉害了,甚至开始蜷缩起身体。
周围的一切线条都与颜色揉杂在一起,声音变得空洞而遥远。严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明明和自己同时进来的孩子都死了,难道他连选择一起离开的权利都没有吗?
“子卫你在吗?子卫……”严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呢喃声断断续续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唐七慌乱的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使严沐进入现在的状态。
幸好识海里的林佑及时发现了现在的情况。平稳又稚气的童音在脑海中浮现,“我在,别担心严沐,我一首都在。”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林佑抓住沙发上男孩的小手,无形的灵魂力抚平意识的躁动。
无论经历过再多的磨难,心智被打磨的再成熟,他也还只是一个8岁的孩童,渴望有他人的陪伴,渴望能向大人撒娇得到安慰和庇护,幻想着出现一个大英雄能够拯救他们,解决研究所里的大坏蛋。
识海里的回复声让严沐冰凉的身体回暖,在席卷而来的困意中睡着了。一旁的唐七松了一口气,他对识海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刚才严沐的状态着实吓到了他,不过现在人能睡着是好事。
‘这种姿势明天肯定会感冒的,在这里可不能生病。’唐七调整了严沐的睡姿,又细心的盖好被子,回到了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