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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嘉和纪事 > 第两百零七章 月见之毒

“沈药师,对不住啊!”老张头在看到沈药师的那一刻明显紧张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拘谨地说,“这些外来人想求您寻医。我看那个小伙子病得很重,挺可怜的,就把他们带到您这来了。希望您不要怪罪我。”

“我知道了。”沈药师淡淡地回了句,“你先回去吧。”

沈药师的声音倒是与她的年龄颇为相符,沙哑的嗓音仿佛诉说着她经历过的沧桑过往。

“那……”老张头转头看了眼卢明远几人,“那我就先回家了。”

卢明远冲老张头点点头:“多谢老丈,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老张头咧嘴笑了笑,然后便转身消失在浓浓迷雾中。

“沈药师,久仰大名。”卢明远来到沈药师面前,“我是定国公卢明远,我属下背着的是简郡王殿下。简郡王殿下为歹人所害,身中剧毒。我们此行来是为了请你帮忙解毒。”

沈药师看了卢明远一眼,问:“你们是如何找上我的?”

卢明远从怀中取出洪馆主写的那封信,把它递向沈药师:“我们是从城中洪氏武馆的洪馆主那里知道你隐居在这小青岗中。这是洪馆主给你的信,你一看便知。”

沈药师并未动手去取卢明远递到她眼前的信,她摇了摇头,说:“你们回吧,我早就放弃了毒之一道。也不会给小青岗以外的人治病。”

“沈药师!”冯胜站出来阴恻恻地警告她,“你若是不想以后的日子不得安生,最好老老实实地给简郡王殿下把毒解了!”

“冯大人!不得对沈药师无礼!”

卢明远喝止冯胜后,把手中的信又往沈药师面前送了送:“沈药师,你不妨看过这封信之后再做决定。”

在冯胜和卢明远的软硬兼施之下,沈药师还是选择接过那封信,将其拆开后草草看了一遍。

她看完之后,抬头问卢明远:“你的祖父是卢松毅?”

卢明远点点头:“没错!”

“小洪说他欠卢松毅一条命,想让我替他还了这个人情。”沈药师冷冷道,“小洪这些年没少帮我,既然他开口了,我就破例一次,你们随我进来吧。”

“多谢沈药师!”

卢明远给修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背着萧均衡跟上沈药师。

沈药师回到院中后,径直走到竹楼之中。她让修林把萧均衡放在一楼西侧临窗的矮塌之上,然后坐在一旁,把手搭在萧均衡的左腕上,闭着眼睛认真把脉。

过了一会儿,沈药师睁开眼睛,看着卢明远吐出了“月见”二字。

“月见?”卢明远疑惑道,“这是简郡王所中之毒的名字吗?”

“不错。”沈药师把萧均衡的左手掌心朝上,指着掌心处一个银灰色的印记,“看到这个如新月一般的印记了吗?这是只有中了月见之毒才会有的。”

“月见?这种毒不是早就随着前朝的覆灭绝了吗?”冯胜大惊失色,“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让简郡王殿下给染上了?据说这种毒可是无药可解的!”

“冯大人,你知道月见是怎么回事?”卢明远蹙着眉头问,“什么叫无药可解?”

冯胜稍稍冷静下来后,沉声说道:“国公爷,月见是一种阴狠无比的奇毒。这种毒是前朝皇室的一个皇帝,为了惩罚那些与他作对之人而命人专门研制的。

任何人中了月见之毒,都会变得畏寒不已,如置身冰窖一般,动弹不得。而且内力越强之人,中了此毒之后,就会越痛苦。

因为毒素会直接侵蚀同化内力,不论原本的内力是什么性质,中了月见之毒后,内力都会变成寒冷的月华,在人的经脉中不受控制的流淌。把彻骨的寒意渗透到中毒之人的每一滴血肉。”

说到这儿,冯胜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紧接着继续道:“月见问世之后不久,就成了前朝皇室惩治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游侠的重要手段。

而一旦被前朝皇室抓住,中了月见之毒,无论曾经在江湖上闯出何等赫赫威名,最后都只能以一具僵硬如铁、寒凉如冰的尸体收场。

江湖中不是没有人试图去找出月见之毒的解药。但是当年给前朝皇室制毒的毒师早在毒成之日就被灭了口。此毒的配方又牢牢掌握在前朝皇室手中,想要偷出来难如登天。

不少在医道和毒道上传承久远的江湖势力只得暗中找到一些中了月见之毒的人,让他们以身试药,想以此来配得解药。

据说南境的药王山、海上的蓬莱山、司州以药传家的上官氏,甚至一贯不问世事的北境天界山都在私底下费了不少功夫,想要破解月见之毒。只可惜,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月见之毒就这样成了无解之毒。不过,前朝在月见之毒现世之后不到五十年就覆灭了。前朝皇室在改朝换代的巨大变故中被屠戮殆尽,月见之毒也随之销声匿迹。

自我大齐开国以来,这数十年间,从未有过月见之毒重现人世的消息。为何今日月见之毒却突然出现,还让简郡王殿下给碰上了?”

冯胜懊恼不已,如果不是他护卫不力,也不至于让萧均衡被歹人暗算,中了这可恶的月见之毒!

“我们先不管为何这销声匿迹数十年的奇毒突然出现,给简郡王殿下解毒才是真正的要紧事!”

卢明远盯着沈药师如琉璃一般的眼眸,冷静地说:“沈药师,你既然能单凭把脉就确认简郡王殿下所中之毒是月见,想必对此毒应该有很深的了解。

冯大人说月见是无解之毒,我却不信。既然是被人造出来的毒,就必然也能被人找出解法。

就是不知道沈药师会不会是这找出月见之毒解法的第一人了!”

“你不必激将于我。”沈药师的表情依旧淡漠,她十分平静地说,“月见之毒的确无解。我的师父就曾亲手为一个中了月见之毒的人诊治,她的毒术远胜于我,但最终还是看着那人在她面前化成一具看似能千年不朽的寒尸。”

“这不可能!”流苏突然激动地喊了一句,她冲到沈药师的跟前,蹲下身子拽着沈药师的外衣,言辞恳切地说,“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的师父没做到,并不代表你也做不到,是不是?你刚才在门外答应了的,你说会救殿下的。你会的,对不对?”

“流苏!你在干什么?”卢明远示意冯胜把流苏从沈药师身前拉开,“你冷静些!我相信简郡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处理了情绪过激的流苏之后,卢明远再次对沈药师说:“沈药师,既然你的师父也曾诊治过中了月见之毒的人,那你必定对月见之毒并不陌生,甚至应该知道一些可能有效的解毒之法。

我希望你能尽全力去救治简郡王殿下。不然,洪馆主欠我祖父的人情岂不是要一直欠下去了?

而且,据我所知,洪馆主之所以会欠我祖父一条命,是因为他擅自离营去解救他的师父也就是你所爱之人,进而触犯了军纪。

这么说来,洪馆主欠的人情其实本该是落在你和洪馆主师父的头上。我知道江湖人最是快意恩仇,有仇报仇,有恩也要报恩。不管沈药师认不认,这个恩你是要报定了!”

卢明远最后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霸道无比。听得沈药师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有礼数、最好说话的定国公反倒是最霸道、最难缠的。

沉默了片刻后,沈药师终于开口,她缓缓说道:“我会尽力!”

说完,她便把除躺在矮塌上已经陷入昏迷的萧均衡外的其他所有人全都赶了出去。

流苏站在竹楼外,看着里面烛光映照下晃动的人影,心中焦虑不安的心情难以抑制。

“沈药师到底能不能给殿下解毒啊?如果她解不了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去找找其他的医道或毒道高手?”

流苏盯着竹楼不停地低声发问。也不知道她是在问卢明远和冯胜,还是在问她自己。

“流苏姑娘,多想无益。”卢明远出言劝道,“沈药师看上去是个守诺之人。她既答应会尽全力,就肯定会全力以赴地为殿下解毒。我相信,哪怕她真的解不了月见之毒,肯定也有手段暂时将毒性压制住。到时候,我们再另寻他人为殿下解毒便是。

你和冯大人都是鸾台内卫,应该能接触到不少在医术或毒术上造诣不浅的人的情报。到时候就得靠你们二位了。”

卢明远这番话多少给流苏带来了一些安慰。她不再神情紧张的喃喃自语,开始安静地等待起来。

即便如此,流苏的心也一直高高悬着。她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缓慢。她非常希望下一刻沈药师就会开门出来,告诉他们一切顺利,简郡王殿下的毒已经被成功化解。

只是,等了一刻又一刻。足足在外面吹了一个多时辰的寒风,沈药师依旧没有出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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