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看着那狐妖化成了灰消散在空中,又迎着云染的目光,“师父…”他走上前去,关心道,“您没事吧?”
“没事。”云染罕见的一脸戾气,她的声音有些哑,“等离开江家坳,我告诉你一件事。”
“好,现在我们怎么找那个山神?”沈桓对云染口中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好奇,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简单。”云染轻声念出口诀,很快一架半米高,通体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竖琴就出现在二人眼前。
“没见过吧,这是我的本命法器,流吟。”云染为沈桓介绍道,“她可以召回亡魂。”
沈桓还没反应过来,“亡魂?”
“嗯,我们将星欢召来,应该就能很快找到那个山神了。”云染闭上眼,将白日里捡到的发卡放在流吟前面,念起咒语。
不过两分钟,流吟散发出温和的白光,这些白光逐渐汇聚成一个人形。
此人与木屋画像中的一模一样,正是星欢。
星欢有些迷茫地看着云染和沈桓,“你们是谁?”
“你好,星欢,我们是来救你的。”云染温声道,“你还记得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星欢先是愣住,然后慢慢回忆起来,无措地道,“我,我死了?”
“是的,我们需要你详细地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才能拯救更多像你一样的人。”云染点点头。
“我不…我不记得了…”星欢缓缓捂住脑袋,“奶奶…”
云染叹了口气,“你奶奶就在半山腰的小木屋等着你。”
“等着我?”星欢眼里逐渐亮了起来,“我可以见见她吗?”
“等我们找到山神。”云染温柔地道,“你还记得山神吗?或者说,姜何?”
“姜何…住在我家隔壁,我们从小就认识,他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离开江家坳说是要出去闯荡…”
…
六年前,星欢即将十七岁。
“你胡说!我家星欢不可能是丧门星!”池慧(星欢奶奶)大声反驳,“天灾和我家星欢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嘞!”村口王大娘愤愤地道,“她娘生她的时候走了,他爹也早早得病走了,她这双亲都是被她克死的!”
“咱这江家坳多久没旱了?从她出生,几乎每隔四五年就会有旱灾,前几次都是熬过去的,这次不行,你得把这丧门星赶出去!”王大娘义正言辞地道,“为了江家坳!”
池慧气的心口疼,与王大娘争论了一番无果,回了家。
“奶奶,回来啦?”星欢心情颇好地接过池慧手中的菜,放到桌子上。
“奶奶,后天就是我的十七岁生辰啦,到时候我要给奶奶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星欢朝着池慧笑起来,“怎么样?”
池慧看着开心的星欢,方才心中的闷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好啊,星欢长大了,知道孝敬奶奶了。”池慧摸着星欢的脑袋,慈祥地笑了笑。
门口叽叽喳喳的,好像是有小孩在走动和说话。
很快,星欢听到了他们说的是什么。
“陆星欢,丧门星,”
“从小到大克双亲。”
“如今家乡遭大旱,”
“定要将她赶出去!赶出去!”
“哈哈,哈哈…”
星欢的脸色一白,池慧的动作比她还快,推开门,大声斥责那群孩子,“谁家的孩子!没教养!都回家去!”
待孩子们都跑开,池慧回到家中看着正趴在桌子上哭的星欢,安慰起来,“星欢,不哭啊,别听他们瞎说,我们星欢才不是丧门星呢…”
第二日晚。
“池慧?池慧?开门了!”王大娘语气不善地敲着门,“快点开门!”
池慧慢吞吞地把门打开,看着门外乌泱泱的人,有些怔愣,“什么事?”
“我家孩子去旁边镇子上请了个特别有名的占卜先生,”王大娘推开池慧,朝着里面喊道,“星欢!陆星欢!快点出来,有事跟你说!”
星欢没有应声,池慧赶忙拦住王大娘,“星欢已经睡了。”
“睡了?她还有心情睡觉?!”王大娘的声音越发大,“占卜先生说了,就是她害得江家坳连年天灾!”
“不可能!”池慧厉声反驳,“你们是被那占卜先生给骗了!”
“我们要把她献祭给山神!平息丧门星带来的怒火!”王大娘一招手,屋外的人蜂拥而进,“把陆星欢带走,献祭给山神!”
星欢在睡梦中被痛醒,许多人掐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屋外拽。
“不要!星欢不是丧门星!”池慧疯狂地拉住星欢,“你们不要献祭她!”
“你就会跟我们作对,”有人说,“我们平日里去寺庙喊你你也不去,现在要献祭你也不答应,你是不是不想让江家坳好了?!”
“我不是…”池慧的声音被淹没在周围人的骂声中,她失去力气,缓缓坐到了地上,“星欢…”
星欢在争执叫骂中大概理清了事情经过,她没有挣扎,就那样被村民拉向后山。
“喂,丧门星。”有人笑着推她,“你上山去找山神,好好说明你的罪过,懂了吗?”
星欢紧紧闭着嘴巴,不予理会。
“你要是敢跑出来,你奶奶可就不能在这住下去了。”有人这样警告她。
“看看怎么伺候山神能让他消气,”也有人说,“实在不行死了算了。”
星欢被推上小道,后面的村民一直在催她往前走,去找山神。
“快啊,快上山啊…”“陆星欢…上去啊!去赎罪!”“丧门星,快滚!”
“你们不过是把我当成替罪羊而已。”星欢看着他们,眼里满是厌恶,她嘲讽道,“把我献祭给山神,你们的心里会好过那么一点罢了。”
“别自欺欺人了。”星欢嗤笑了一声,转身朝着山上走去。
“奶奶,我回不去了。”星欢喃喃,“你可要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啊。”
夜晚的后山又暗又静,月光时不时地被乌云遮住,星欢只得凭着感觉前进。
这是她第一次上山,每次有人喊她去,奶奶都会阻止。
摸黑走了一段路,星欢的眼前一亮,她抬头望去,那是一个小木屋,正在散发着温暖的光,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