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来，以后没你好日子过。”
食堂顶上的电灯滋啦滋啦地响，带着对面NPC的脸忽明忽暗。
他瞪了宋均一眼，转身离开了。
“弄清楚，小子。”跟班上前一步，警告道，“整个监狱里除了比尔，最不能惹的就是哈顿。我们有一百种避开摄像头折磨你的方式。”
宋均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老鼠按照他的要求，转过身嘱咐宋乞：“别跟过来，离远点。”
宋乞张嘴想问什么，然而老鼠已经操纵着宋均的皮肤，走远了。
宋乞倒掉盘子里几乎一口没动的烂糊糊，咣当一声将其扔进回收箱。
费原跟在他后面，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乞哥，这是怎么了？”
“我总感觉大佬不对劲。”宋乞说，“他杀死葛迎的那个理由很奇怪，我觉得他在糊弄我们。”
周舟没有说话，一声小小的老鼠叫传进他的耳朵。
“原地待命。”老鼠藏在他口袋里，探出一截胡须，“一会儿听指令行动。”
这一声吓了他一跳。
周舟四处望望，偷偷伸手戳了它一下，表示知道了。
老鼠小小声地解释：“你们在桑德斯制造的幻境里。葛迎早就死了，坏比杀死的那个，是诡异假扮的。”
周舟的手指抖了一下。
“别让人看出异常！”老鼠悄声吼道，伸出爪子，隔着裤子戳了一下周舟的腿。
“大坏逼出去了，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皮肤。他在外面看着你们，不用担心。”
周舟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询问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闭上嘴巴，又去拽了拽宋乞的袖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走吧，乞哥。他没有糊弄我们。”周舟小声提醒道，“我们到外面去，别在里面逗留。”
他一手拽着宋乞，一手拽着费原，示意李越非跟上。
“左转。”老鼠小声地吱吱叫唤，“啊对对……穿过整个露天场地，再右转……”
周舟拽着宋乞照做，宋乞拧着眉头，一言不发地思索着。
“……好好好，直行，穿过两片楼中间……停。”
周舟猛地刹住脚步。
这是一座低矮方正的灰色小楼，陈旧的水泥墙上钉着一块小铜牌，上面刻着“惩教处”的字样。
楼前的防盗门大开着，露出里面的合金栅栏门和门后幽深的隧道。
“在这里待命。”老鼠说。
宋乞贴近周舟，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隐秘地问道：“老鼠？”
周舟警惕地转了一下眼珠，回答的音量倒很正常。
“对。跟别的地方比起来，这里的罪犯比较少。等大佬那边搞定了，我们看情况。”
宋乞听懂了，这句话就是让他们原地待命搞事的意思。
周舟意有所指：“我观察了，这里面的东西有点行尸走肉，像空壳似的。”
宋乞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联想到宋均近期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行为，有点明白了。
他点点头，说道：“不管是什么东西，都避着点好。”
宋乞说着，往旁边稍了稍，带着其他人走到可以避开狱警视线的地方躲好。
李越非靠着墙休息，而王宇脸色惨白，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宋乞，我们不去找地图吗？”王宇问道，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会真的在这里等后天行刑吧？”
他们头顶上就是监控。
宋乞叹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不太一样。以前还有下手的空间，现在么，我们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
他同情地看着王宇认命的眼睛，摇头叹息道：“就算有这些东西，一天的时间，也还是太紧张了。”
“不过王宇，你放心。有大佬在，他应该……可能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吧。”
王宇苦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上次的就没有解决，他杀了葛迎。”
这倒是实话。
李越非和费原对视一眼，连带着宋乞和周舟的脸，都装模作样地凝重起来。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向惊悚世界妥协。”
王宇沉默了一瞬间，原本还有点光亮的眼睛熄灭下去。
“如果这些东西非要我们死一个，我会主动要求他选我的。”
放映室里。
桑德斯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
“还挺团结。”他慢条斯理地说，“哎呀，还挺高尚。”
“他这么搞，我甚至都想换人了——如果他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会变得更高尚，还是会更卑鄙？”
覆面诡异摇了摇头。
“不重要，尊主。”他平稳地劝道，“重要的是让核心的那三只肉畜一点点失去对他的信任。”
“您看，现在这种效应已经开始了。新贵会选择让王宇去死，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且都表现出了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尖下巴诡异丝滑地接过话头，“啊，他们的保护伞已经破了个洞，他们开始没办法再完全信任他了。”
这话倒是事实。
桑德斯叉起一只糖醋八爪鱼，向后仰倒在王座里。
前方的荧幕上，只有两格画面。
一格是收音监控下的宋乞和其他人类，另一格是朝着那个名叫哈顿的NPC走过去的宋均。
“一点一点打碎希望才好。”桑德斯冷冷地说，“等那三只小肉畜被浸泡在绝望中的时候，再让我们的新贵杀死其中一只，制造更深的伤痛。”
他打量着荧幕上的画面，突然低声笑起来。
“好吧，”他说，“目前看来我们的新贵有点束手无策。他在干什么？”
宋均背对着摄像头的方向，隐藏在暗处的梦主很巧妙地移动到了他的侧面。
这个角度可以把宋均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很干脆地挥出匕首，划破了哈顿的胸腔。
“让你失望了。”桑德斯摇摇头。
哈顿的胸腔里空空如也。
他对着宋均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然后一拳挥了过去。
“垃圾玩意！”
老鼠操纵着宋均的身体灵活躲过，但是第二拳很快用力地打上了他的小腹。
“他妈的，提醒过你了，还敢给老子在这里偷奸耍滑呢？”
另一边，老鼠在周舟的口袋里小声叫唤起来。
“想个办法，”它说，“你们得有个人去找一下狱警，就说有罪犯在监控死角打架斗殴。”
宋均沿着下水管道往上爬，一字一句地对老鼠嘱咐。
“让他们贿赂狱警，关哈顿一伙人禁闭，关两天。”他说，“手镯里还有大量冥币。”
老鼠点点头。
宋均撑开窨井盖，小心地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
“两个人去，一个人去找狱警，一个人回来报信。”
“回来报信的那个人需要想办法让其他人挪到惩教处大门口。”
宋均冷静地说，将窨井盖一点点完全挪开。
海鲜特有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几只飞蝇从一堆厨余垃圾上转移阵地，朝宋均冲过来。
宋均挥挥手，撑住脏兮兮的地面，爬出来。
“值日时间快要开始了。让他们随便找一个理由，代替哈顿那一伙，成为惩教处的值日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