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掉了下巴。
再看看姜重明的反应——眼含热泪、颤抖着一把抱起了慕容雪往屋子里走……
不难猜到孩子的父亲就是姜重明。
卫岚心中一惊,几乎要把桌角抓破。萧叹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姜芍是今天的主角,可刚刚宣布婚讯的未婚夫却抱着其他女子离开了,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泪几乎都快掉了下来。
城主上一刻还得意洋洋,现在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没想到他竟被这个外族的小女子将了一军。
他以不胜酒力为由中断了这次宴席,扶着额头找地方休息。
众人也在大祭司的安排下各自找到了休息的地方,或是在客房打盹儿眯一会儿,或是到花园里喝喝茶散散步,或是到书房里下棋……
一片混乱中,卫岚茫然不知所措,她还没从慕容雪有了身孕的事情里反应过来。
忽觉一只大手拉住了她,转瞬之间,她便到了一尊神像之下。
“阿岚,生辰快乐!”萧叹从袖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小梳子,郑重地递到了卫岚的手里。
卫岚这才想起,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她接过梳子一瞧,是一把精巧细致、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绿檀梳,梳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柳叶。
“我都忘了这件事了,你居然还记得!”卫岚拿着小梳子梳了梳头发,如小孩一般雀跃。
“阿岚,对不起,去年你生日的时候我答应今年送你件好的礼物,可没想到我们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什么都没有。我只好寻了一块不值钱的绿檀木,为你雕刻了这把小梳子。等我们离开这里,我再给你补个好的。”萧叹的语气中带着诚挚的歉意。
卫岚将木梳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拉起萧叹的手笑道:“不会的,这对我来说就是最珍贵的礼物了。”
去年今日收到的翠玉簪还日日别在卫岚的发间,萧叹送她的一切她都视若珍宝。
“去年今日是我们的初次见面。”萧叹略带感慨地说道。
卫岚想到什么似的问道:“萧哥哥,我们认识整整一年了,你都没有告诉我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萧叹苦笑一声:“我从不过生日。”
“为什么呀……”卫岚说着,想到可能与他的身世有关,便不敢再多问,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不说这个了。”萧叹释然一笑,转移了话题,“阿岚,慕容雪……有身孕的事,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巫医长老怎么会看错呢?想来最近雪姐姐确实有些寻常,吃得比以前多了,人却越来越瘦。”卫岚叹息道。
萧叹咂舌道:“她真可怕,不择手段,连自己都能豁得出去。”
“或许雪姐姐没想那么多,只是情不自禁……”卫岚不认为慕容雪对姜重明只有利用。
萧叹摇头道:“她这种人怎么会有什么情不自禁。”
殿外响起了脚步声,萧叹忙说:“有人来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一间简朴雅致的客房里,慕容雪微微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姜重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便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重明?我这是在哪里?”
“赤炎神庙的客房。”姜重明拉起她的手回答道。
慕容雪下意识收抽了手,疑惑道:“我不是在台上献舞吗,我还听到了……你和姜芍的婚讯……我怎么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我和表妹没有婚讯,我要娶的人是你。”姜重明复而拉起慕容雪的手,紧紧握住不肯放下。
慕容雪抽了两下没抽出来,便作罢,嗔怪道:“重明,你现在是有婚约的人,怎么与我这样拉拉扯扯?还胡说什么娶我?巫族和外族不是不能通婚?”
“九儿,你还不知道吗?”姜重明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畔,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温柔和……慈爱……
“知道什么?”慕容雪听得一头雾水。
“你有身孕了。”姜重明颤抖着声音说道。
慕容雪的脑子里好像有一根弦一下子绷断了,她失控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眉头紧蹙:“你在胡说什么?”
可她忽然意识到这几个月来她的异常,难以接受地摇着头,极力否认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从前她最看不上这样的女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
那时候如果水痕的事情交给她来处理,她非要一剑刺死她不可。
但是……但是她如今成了当初的水痕了。
成了自己最看不上的人。
为了这万灵令,她已经失去了所有。
“九儿,你别怕,我就是死也会说服爷爷让我娶你的。若是他不同意,我就和你们一起走,离开这里。”姜重明的语气恳切,目光柔软。
慕容雪还是说不出话来,只一遍遍地说道:“这不可能……”
“九儿,我要当父亲了,我好欢喜。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和你一样漂亮。”姜重明不由分说地将慕容雪一把捞进怀里,紧紧拥着。
慕容雪再也忍不住,伏在姜重明的胸膛上哭了起来。
姜重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不要害怕,安心养胎,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
慕容雪还是不能接受,越是讨厌这样的人,越是会变成这样的人,多么讽刺,就好像老天爷故意和她作对一样。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错的,她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不应该认识姜重明!
“不行……这孩子不能要。重明,这孩子不能要。”慕容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从姜重明的怀里挣脱出来,严肃地望着他那双小兽一般清澈的眼睛,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为什么……难道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对我的。有我的孩子,对你来说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吗?”姜重明的眉头颤了颤,满眼受伤。
“不是的,重明,你看看你们巫族人是怎么对待芽儿的,那些长老根本不能接受芽儿,更不能接受我们的孩子,醒一醒吧,我不希望我的孩子痛苦一生,永远被唾弃。”慕容雪收起了泪水,开始认真地分析了起来。
姜重明闻言,轻轻松开了手,下地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他愁颜不展,若有所思,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三四圈后,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那双因迷茫而混沌的双眼再次变得清亮起来。
慕容雪看他清明的神色,有一瞬间以为他想通了,要同意慕容雪的决定。
那一刻,慕容雪却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而是感到一阵隐隐的失落,好像心被人掏走了一般空落落的。
可姜重明没有那么说,他只是一脸认真地说道:“如果我当上城主,是不是可以改变这些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