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重明向来对身外之物十分淡泊,突然说出这些话,不免令慕容雪有些诧异。
他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不远处的客房里响起,撕心裂肺的叫声令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
“好像是姜芍的声音!”慕容雪说着跳下了床,“我们快去看看是不是姜芍出事了。”
姜重明往外去,慕容雪紧跟着他,很快便找到了姜芍所在的位置。
只见这间客房的房门大开着,城主姜远端坐在床上,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鲜血汩汩地往外冒,他苍老的双目惊恐地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而姜芍瘫倒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刚才那声凄厉的尖叫声应该就是她发现了城主被害后受到惊吓的呼叫声。
慕容雪上前,扶起姜芍,拉着她的手轻轻拍她的背,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巫医长老一定能治好城主的。”
大祭司和执法长老等几个长老们在花园的树下博弈,一听到姜芍的叫声便在姜重明和慕容雪之后赶到了现场。
巫医长老上前,确认了城主已经死亡。
姜芍再也忍不住扑到慕容雪怀里大哭了起来……
萧叹和卫岚听到尖叫声也赶到了这里,见众人面色凝重,姜芍放声大哭,姜重明双拳紧握,涨红了脸,紧咬着牙关,很克制地啜泣着。
二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姜蔚夫妇接着赶来,见到城主已经咽气,都跪在他的脚边放声大哭起来。
姜鸢最后才进这房间,看到姜远死了,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搂着姜芍哄她不要哭。
大祭司下令将整个赤炎神庙封锁住,不允许一只鸟飞出去。
执法长老抹了一把眼泪,苦笑道:“我们这些个老东西活久了,人人都烦,都恨不得我们死呢。城主被害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几位长老皆是悲愤交加,发誓一定要揪出凶手。
姜远胸口的匕首是他平日里随身携带以便防身之物,并没办法从匕首上看出凶手是什么人。
这时候卫岚站出来,神色凝重地说道:“城主的灵力并不弱,如果来者是我们这几个人人喊打的外族人,他必然有所防备,不可能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就被一匕首刺死。所以我想我们这几个人可以排除嫌疑先回去了。”
执法长老眯着眼睛想了想:“不,在找到凶手之前,你们谁也不许离开!”
卫岚后退一步,回到萧叹身边,嘴角挂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这时候,人群中有个下人颤抖着站了出来:“我……可能知道谁是凶手……”
执法长老眼睛一亮,追问道:“你继续说!”
那下人颤抖着抬眼看了一眼姜鸢,又害怕地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姜鸢的身上,谁都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与姜远有过一段情,被负后才嫁给了大祭司,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和姜远不对付,若说在场的谁最恨城主姜远,非她姜鸢莫属了。
姜鸢见情况不对劲,便几步上前揪住了那个下人的衣领,怒道:“烂了良心的东西,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老娘行得正坐得直,从不曾干过什么亏心事!”
那下人抖得跟筛子一样,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方才真的看到大夫人进了城主的房间……不一会儿她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几位长老用怜悯的目光望向大祭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祭司铁青着脸问那个下人,那下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不断重复着:“我真的句句属实……”
大祭司转而问姜鸢:“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虽然能够感受到他的怒意,但更能感受到他为了不吓到自己的夫人,在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我确实找过城主。”姜鸢面色不改,坦坦荡荡地说道。
众人一片唏嘘,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姜鸢。
姜鸢挺胸抬头反问道:“我是跟城主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但这不能说明是我动手杀人的吧?执法长老,你最是个公正无私的,不会抓不到凶手就拿我一个老婆子交代吧?”
大祭司也支持自己的妻子道:“我夫人素来与城主不合,吵过一架面色难看也是很正常的。”
姜重明却问道:“什么架需要特地跑到我爷爷房间里去吵呢?”
执法长老也问道:“大夫人,如果您不说清楚为什么来这里找城主,又和他吵了什么,我很难为你洗脱嫌疑。”
姜鸢怒道:“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们无关!”
她怀中的姜芍却也劝道:“奶奶,您就说吧,不然大家都会怀疑你的!”
姜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众人听。
方才,姜鸢听到慕容雪有了身孕,又看到姜重明那样紧张,作为过来人,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姜芍和姜重明的婚事做不得数,她本想拉着大祭司一起找城主悔婚。
可大祭司被其他长老拉走了,于是她只好一个人去了。
二人说了两句便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便提到了当年的事儿。
“若不是当年你逼得那么紧,我的姜芜怎么会跟你儿子私奔?”姜鸢对于姜芜的死耿耿于怀,把这一笔账都算在了姜远头上。
姜远大惑不解,皱着眉问道:“当初不是你一直不肯松口么?我几乎都快答应他们的婚事了,是你一直不肯松口。”
“我那是觉得你的儿子跟你一个德行,都是负心汉,我才不肯女儿嫁到你家的!”姜鸢狠狠啐了一口。
姜远道:“就因为这个?”
姜鸢呸的一声道:“就这个还不够吗?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对你心怀怨恨。可是这些年来,我夫君待我很好,我早就把心给了我夫君,也不再恨你了。虽然我们夫妻二人与你在表面上不对付,但是哪一件大事儿我们没有支持你?若不是我一把年纪了,看开了,放下了,怎么会同意姜芍和重明的婚事?其实那时候也怨我固执,我一心觉得你的儿子跟你一个德行,不值得托付终身。可现在回想起来,景曜那孩子不错,重明也是个用情专一的人,你的儿子和孙子都不像你。”
姜远还是不可思议地问道:“当初你死活不肯松口,就是因为怕我儿子像我一样?”
“对啊,我已经说过了,不然呢?”姜鸢很是不耐烦,不知道这老头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不愿意让姜芜嫁给景曜,是因为……”姜远支支吾吾没往下说。
“因为什么?”姜鸢不耐烦极了。
姜远转而问道:“姜芜真的是早产?”
姜鸢忽然意识到了姜远想说什么,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姜芜就是我和我夫君早产所生的女儿,你不会以为我当初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姜芜是你的私生女吧?你到底在痴心妄想什么啊?如果他们是兄妹,那重明算什么?重明这样聪明可爱,你竟然宁可怀疑他是兄妹所生的孽种,也要坚持以为姜芜是你的女儿?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自作聪明的老倔驴。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