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卫清酒被人捂住了嘴,那人指尖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气。
她惊恐地转过头,却发现捂住她嘴巴的人,竟是美人刀。
此时此刻的美人刀穿着一袭白色男装,本该在腰间配着的针型长剑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剑柄。
美人刀没有想要伤害卫清酒的意思,在她认出自己安静下来后,便松开了捂住她口鼻的手。
“你受伤了!”
卫清酒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刀,但她实在没办法就这么眼睁睁让他在自己面前流血,犹豫了片刻后,她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腹部受了剑伤,大片大片的暗色血污就像盛放的花一样,这个出血量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这么多血?”
美人刀读懂了她眼中的惊愕和紧张,泛白的嘴唇惨淡的笑了笑:
“没注意,被他刺伤了。”
卫清酒之前后腰也受了刀伤,她知道应该如何紧急处理。
美人刀斜靠着门坐在了地上,乖乖地解开了腰间的系带,卫清酒用力撕扯着他衣服的下摆,帮他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处理。
他看着自己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衣角,好笑地问:
“难道不应该是撕你的衣服给我包扎吗?你这是要让我穿着破布烂衫走啊?”
卫清酒手下不停,继续撕扯他的衣服擦拭血污:
“我为何要把我的衣服撕坏?给你治疗已经不错了,你可是官府正在缉拿的犯人。”
“这里的人都不是我杀的,我想你应该知道。”美人刀因为疼痛紧咬下唇,双眼却毫不掩饰地盯着卫清酒的脸,“今天我差一点就抓住他了。”
美人刀很清楚卫清酒想知道什么,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表情,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卫清酒等了半晌,都没等到美人刀开口,便知他在吊人胃口。
她把美人刀的伤口包扎好后,将他双手反剪着一绑,俯身在他耳边道:
“行,我现在送你去衙门,到时候你不想说也得说。”
美人刀不怒反笑:
“我认输,你先放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卫清酒把手松开,手托腮蹲在他面前,等着他的坦白。
原来在薛乔儿被杀之后,美人刀就已经发现了凶手杀人的规律,所以他才会提前知道凶手的行动,才能在高捕头的女儿有危险时,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
“你今日受伤,加上衙门有人击鼓——难道今晚有新的死者吗?”
提到这个,美人刀皱着眉头,漂亮的眉眼微蕴着怒意:
“是,等我感觉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人已经死了。那样漂亮的女子,就这么毁在他手里。”
“为何?”卫清酒不解地算着日子,她抬头看着夜空,“时间不对,天气不符合,月亮也将圆,他为什么会在今天动手?他杀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美人刀扶着门,缓缓站直身子:
“因为陆随。我想他大概已经知道陆随到了宁州,这刺激了他,所以他要在陆随抓到他之前,先把自己的计划完成。”
加上上一次杀害囡囡未遂,是他第一次失败,他开始慌了。
美人刀也以为高捕头的女儿今夜会有危险,便一直守在高捕头家附近守株待兔,但是后半夜他听见了邻街传来的隐约的尖叫声,才知道凶手在另外的街区行凶。
“等我到的时候,人已经被丢在了井里,死者的妹妹被他掐着脖子摁在地上。”美人刀按住腹部的伤口,平静地叙述着,“我救下她后,掩护她让她去衙门击鼓喊人,为了帮她挡住凶手的剑,我才受了伤。”
卫清酒被美人刀所说的话震惊了,凶手在今晚杀了一个女子不够,还要杀第二个?
美人刀仔细回想一下后,在自己的手臂上指了指:
“但是我也刺穿了他的左前臂,剑给他拿走了。”
凶手的线索愈发具体起来了。
卫清酒迫切地想要知道死者的消息,想要检验她的尸体,她推开门,还是决定跟去衙门看一看。
“你先到我房间休息,等我回来,你的伤……”
卫清酒转身想要叮嘱美人刀,一回头却发现美人刀已经消失了,再不见踪影。
他跑了。
她咬了咬牙,想了想还是宁州杀人案的凶手更加紧要些,况且美人刀已经受了重伤,应该暂时没办法做些危害百姓的事,她便没有再去追。
街道上,许多听见声音的街坊屋里亮了火光,人们趴在窗前观察着街道上的动静,谁也不敢走出家门。
卫清酒跑到衙门内,正好撞见准备出门的陆随。
“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陆随见到卫清酒后迅速冷了脸,握住了她纤弱的手腕,不让她跟随。
“大人,最开始和你谈约定的时候,你可还记得,你说过不论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跟着你去办案。现在为何你自己都不遵守?”
陆随手劲未松,压沉声线:
“此案特例。凶手已经没办法再控制自己了,你是女子,要是被他抓住你很有可能会成为他即时选中的猎物!”
卫清酒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手从陆随的手里抽出,她认真地看向陆随:
“是真的吗?是真的此案特例,还是往后任何有危险的案子,你都不会再让我参与了!?”
陆随听了她的话,失神片刻。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自从卫清酒上次被焦堂印挟持受伤,陆随内心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往后要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卫清酒在他们面前,可以说几乎没有自保能力。
那些危险的追凶现场,他已经不想让卫清酒再参与进来了。
卫清酒从陆随眼中读懂了他的想法,她笑了笑,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大人,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只因为她是女子,就被剔除在外,她只会被当作猎物,只可能陷入危险。
陆随恍惚片刻,松开了卫清酒的手。
卫清酒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大人,你和陆一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就像我们最开始约定的那样,与案有关,上刀山下火海你都不能把我剔除出去。”
她的眼神坚定,不容拒绝。
而陆随看着她倔强的脸,眼前又回忆起那日,她被焦堂印的匕首狠狠刺进了后腰,还当着众人的面将她丢进了河里。
他的表情很不好看,不情不愿地开口:
“那你要记住,如果你遇见危险,我们没人有空救你。”
卫清酒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那就走吧,跟我去看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