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看向了卫清酒,卫清酒眼神坚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皇上,陈太医已到,还请再让他验验符水!”
陆随话音刚落,站在他身边的吴太医面上不悦地问他:
“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不成?老夫在后宫为娘娘们问诊多年,从未出过差错,这宫中多少皇子公主都是老夫亲自调理生产下来的,区区一个催产药,还能出差错不成?”
没等陆随回答,卫清酒微笑看向吴太医,一脸关切的问:
“吴太医多虑了,我在过来的路上都已经听陈太医说了,吴太医您这段时间是不是病了许久了,身体可恢复了吗?”
吴太医一眼也没看卫清酒,而是对皇上作揖道:
“皇上,老夫虽说前些日子身体抱恙,但现在已经恢复了,并不影响之后的诊断。”
卫清酒笑意更深:“吴太医,你不在太医院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有许多新药材你大概都不知道吧?不如就让陈太医和您交流交流,以免您弄错了,多影响您老的口碑啊,您说呢?”
站在吴太医旁边的陆随也不忘不咸不淡地加一句:
“也以免老眼昏花,在这丢脸。”
“你!”吴太医的脸被气得通红,他还想再辩解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被卫清酒和陆随一边一个这么夹在中间,丝毫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行了!陈太医,你验。”
在得到了皇上的允许后,那碗符水终于被递交到了陈太医的手中。
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陈太医的答案。
只见他捧着碗里的符水,和吴太医的反应一样,先是嗅闻,在烛火之下仔细观测,最后还浅尝了味道。
陈太医走到一个桌案旁边,拿了纸笔刷刷地在上面写着什么,还写了一式两份。
写完后,他将手中的两张药方,一张递给了太监,一张交给了吴太医:
“皇上,这是微臣通过检验这半碗符水,验出来的药方。微臣能辨别出少许几味重要的药材,并且根据这些可知的药材,可以大致推断出这符水是用什么方子熬制而成的——”
“这碗中的,的确是能令孕妇早产、足月孕妇提前生产的催产药!倘若吴太医对微臣的药方有异议,大可以命人根据微臣的药方熬制一份,看两者能否对应!”
陈太医语气肯定,且极有说服力,他的话一出,没有任何人再敢贸然开口。
吴太医在他的话语声中,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全然不敢抬头在看皇上的表情。
果然,皇上的语气压抑着怒意,冷冷笑道:
“吴太医,看来你也到了该从太医院回家安享晚年的时候了。”
吴太医闻言身形一颤,慌张地跪在了地上,羞愧地不敢抬头。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婵贵妃突然大喊一声,声线听上去凄厉而痛苦。
卫清酒心下一疼,应声跪了下来:
“皇上,皇后娘娘!若婵贵妃当真是妖孽,还会闻不出那符水有问题吗?皇上,经过微臣多日来的暗中调查,已经有了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婵贵妃的清白!我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还请皇上先让陈太医帮忙指导接生,保住小皇子和婵贵妃的性命!”
陈太医也恳切地开口:“回皇上,婵贵妃腹中胎儿尚未完全足月,本应比寻常胎儿好生产些,可这么长时间都没能产下,极有可能是胎位不正,或是胎儿在腹中被脐带缠绕,情况十分危险!”
眼看着皇上就要松口,那披头散发的王术士赶紧接茬:
“皇上,既然陈太医和吴太医两人看法不同,不如再从里头请出几个太医出来辨认一番,好证明观星台的清白,以免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啊皇上!”
他的话音刚落,皇上突然拍案而起,将手边的那碗符水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盛着符水的碗在顷刻间碎成了好几片,里面的符水也都撒在了地上。
“陈太医,朕命令你现在进去指导稳婆接生,要是婵贵妃和朕的皇儿有任何不测,所有太医院的人提头来见朕!”
太好了!
卫清酒几乎都要喜极而泣,她看向陆随,陆随同时也转头看她,脸上竟也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陈太医领了旨,赶紧带着东西跑进了婵贵妃所在的产房。
紧接着,皇上把视线停留在王术士身上:
“王术士,你对陆少卿和婵贵妃的身份有异议,那么朕便不让陆少卿开口,只让卫女官断案,你对朕的安排可还满意?”
王术士吓得立马跪了下来,一头散乱的白发垂了一地:
“老臣……惶恐!”
“从现在起,朕命令你们所有观星台的术士跪在这里听卫女官断案,没有得到允许,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开口,围者三十大板!”
皇上的命令掷地有声,此言一出,再也没有七嘴八舌的人敢在妄自开口了。
“卫女官,你可以开始了。”
这还是卫清酒第一次在皇上皇后面前单独断案,在皇上看向她的瞬间,她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袖下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陆随似乎看出了卫清酒的紧张,他缓缓垂下眼睑,在她身边轻声说了句:
“清儿,子榭看着你。”
我看着你,所以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
因为我看着你,你只用大胆地说出你所有想说的话。
如同石落静湖,他轻轻的一句话,在卫清酒的心里荡起无数连绵的同心圆,在这样重要的时刻,那些嘈杂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她才得以听见自己的心声。
“皇上,事情的起因,请容许我从春宴开始说起。”
“春宴是我第一次和婵贵妃见面,那时候婵贵妃已经怀有身孕,因为腹中胎儿的月份未足三月,婵贵妃并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但因为当时宫中已经有了不少谣言,矛头直指婵贵妃腹中皇儿,贵妃实在有些担心,这才单独和下官见面。”
当时的卫清酒仍记得很清楚,正值盛宠的婵贵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当时见她时的排场、房内的布置,都是极为隆重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婵贵妃宫中鱼龙混杂,一举一动都被人盯住。
“从那时候起,婵贵妃就已经被人盯上。当时贵妃娘娘饲养了一只狸奴,也就是一只普通的白猫,我是亲眼见过的,白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再之后,谣言愈演愈烈,嫔妃们相继病倒,婵贵妃被迁至南陵宫。而南陵宫内,在婵贵妃搬过去之后,直接惨死了两人。”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谣言都只是谣言,那这惨死的两人,无疑定了婵贵妃身为妖孽之罪。”
卫清酒说到这里,眉眼如炬:
“我亲眼见到了死者的尸体,并且从那些尸体中,意外发现了一个时隔多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