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南厢房外。
梁王脸上的酒气还未褪去,表情严肃地跟着侍卫们来到了偏殿。
梁王妃和女儿紧紧跟在梁王身边,听到了淮氏的死讯后,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梁王停住脚步,看了一眼那间被重重把守住的房门:
“夫人和檀儿留步吧,之后的事就交由本王处理。”
梁王妃和郡主对视一眼,嘱咐了几句后,便在侍卫的护送下返回到自己的房中。
与此同时,陆随带着卫清酒走上前来,分别向梁王简单打了招呼。
“梁王,下官乃大理寺少卿陆随,这位是大理寺女官卫清酒,我们两个奉皇上之命,随同梁王前来调查侧妃的案子。”
梁王略微颔首,脸上带着几分疲累:“你们进去看吧。”
站在外面把守的侍卫打开门,卫清酒抬步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陈设看上去简单舒适,环境整洁,需要的用品也是一应俱全,十分周到,都是宫里的下人提前就准备好的。
淮氏的行囊被放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来整理。
死者淮香兰,趴坐在房中靠窗的桌案旁边,窗户是从里面关上的,桌面上也和房内一样,干净整洁。
初步断定,淮香兰在死前在这个房中,应该是没有发生争执或是打斗的。
卫清酒简单翻看了尸体,确认没有大量的出血后,才让陆随进入。
“大人,房内门窗并没有上锁,在屋内暂时没有发现异样。”
陆随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检验尸体。
梁王也跟在陆随后面走进了房内,在他看见淮氏尸体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悲伤和惋惜的表情,但他的伤心完全是可以自控的程度。
“梁王,节哀。”
陆随静静等待着卫清酒的结果,梁王在看了淮氏一眼后就避开了目光,在听见陆随的安慰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负责记录的太监已经提前备好了纸笔,等候在卫清酒身边。
“记,死者为一年轻女子,年纪约为二十三四,坐俯位面朝右侧躺,双臂自然放置桌面,双腿自然垂下。”
“尸体触摸仍有余热,死亡时间在两个时辰以内。死者肩膀处、后背、腿部等发现细长的伤痕,皆为新伤,应当也在死前一两个时辰之内产生,但肉眼可见的伤痕皆为皮外伤,并非致死伤。”
原本站在门口背对着屋内的梁王,在听见了卫清酒的这番话后,惊愕地转过头来:
“你说什么!?香兰死前竟然受到过这样的折磨?”
梁王大步跨到卫清酒身边,在她的指引下,也在死者的身体上看到了部分伤痕。
从这些细长的伤痕上看,应该是鞭伤。
陆随闻言也很奇怪,这按常理应当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的意思是,侧妃在死前曾遭受过别人的毒打?在皇宫内,一个王爷的侧妃,被人用鞭子抽打?”
“据我观察,恐怕是的。”尽管卫清酒也很难以置信,但是她检验出来的结果就是这样,“行凶者在抽打侧妃的时候非常气愤,从这些鞭伤来看,击打密集,力度不小,行凶者应当是个比侧妃高出半个头的男子。”
梁王越听越气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在梁王回来京州的第一天,在皇宫内将他的侧妃杀害?
陆随简单打量了房中的陈设,在一些窗沿边都仔细查看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发生过争执的痕迹:“如果用鞭子伤人,那所处的地方一定会被鞭子波及到,这个房中似乎不是侧妃受到这些伤害的地点。”
卫清酒暂时还不能确认致死因,需要继续进行检验。
陆随看着淮氏手臂上的痕迹,想起之前他们曾经遇到过的案子。
“死者身上的伤痕是真的吗?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人死后,有些皮肤上的伤痕只可以用榉树皮伪造的。”
卫清酒从携带的工具中找出一小瓶白醋,用巾帕沾湿了之后擦拭在尸体的伤痕处。
她摇了摇头,分别在那些伤痕上进行按压和擦拭:“这些都是真伤,从伤痕的颜色来看,也都是死者在死前收到的伤害。”
陆随和梁王听着都沉默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在两边,等待着卫清酒接下来的检验。
“伤痕十多处,但都没有足以要人性命的致死伤,脖颈处并无勒痕,头顶脑后并未被利器所伤。”
从淮香兰身上的外伤来看,她并不是被外力伤害致死。
一直等在旁边的稳婆适时地走了过来,见到稳婆来了,梁王和陆随带着众多侍卫,也知趣地绕到了屏风后面。
身体无外伤,女子便要验看阴门,排除利器入腹致死的可能性。
“呀。”
卫清酒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稳婆的结果。
可就在稳婆弯着腰用手验看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讶异的惊呼。
“怎么?”卫清酒被她喊的心头一紧,“阴门见到凶器了?”
那稳婆摇了摇头,她隔着屏风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梁王,有些为难地道:
“凶器是没有,只是我发现梁王侧妃,还是完璧之身。”
这回轮到卫清酒惊讶了,虽说淮香兰年纪还很轻,但她嫁到梁王府上也已经有几年了,竟然一直都是完璧之身?
那稳婆在验看尸体的时候,自然也见到了侧妃身上那些伤痕,忍不住地猜想起来。
她猫到卫清酒身边,一脸警惕地看着屏风中梁王的身影:
“卫女官!怕是这梁王不喜这侧妃,每日对其拳打脚踢,才把这侧妃给活活打死了?”
卫清酒听见她的话,立马横了稳婆一眼,冷低声喝道:
“不可妄言!要知道,毫无根据的事绝对不可乱说,更何况是梁王,怎可随意编排?”
那稳婆自知失言,立马保证了自己不会出去乱说,惊慌失措地帮死者把衣物重新盖好后,退到了一边。
卫清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侧妃的受伤时间是在她死前的一个时辰内,当时梁王正在宴席上,怎可能跑到偏殿来行凶?”
梁王和陆随重新走了进去,看见稳婆有些惊慌的神色,似乎也在梁王的意料之中。
“淮氏虽说是本王的侧妃,但本王其实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小妹来看待。本王在洞房之夜就曾告诉过她,她可以在梁王府待一辈子,也可以选择和离离开梁王府,但本王不会碰她一下,这便是原因。”
卫清酒微微颔首表示了然,稳婆的脸上也有些尴尬,闷着头不敢再做声。
陆随在和卫清酒对视了一眼后,两人走到梁王面前,拱手告知:
“回禀梁王,据推断,侧妃淮氏乃自-戕身亡。”
话音刚落,梁王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自-戕!?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