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的表情坚定,坚决不同意让卫清酒回去找陆随,不仅是卫清酒,这让其他人都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文和走到文心身边轻轻拽了拽她的衣摆,小声提醒道:
“人家卫姑娘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们送她回去是应该的。”
看着这尴尬的场面,老板娘也有些不好意思:
“卫姑娘,是这样的,我家心儿可能是把你当成姐姐了,所以听见你要走了她有些舍不得。”
卫清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等我这次的事办完了,之后我可以来看你们,说不定还能帮你们找到可以好好生活的办法,不用再做这些劫道的营生了。”
文心见大家都没有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想也不想地就冲到大门口,挡住卫清酒的去路:
“卫姑娘,你不能走!你们此去朔方接和亲的公主,肯定还会遇到危险的,不如……就当作你在地动时已经丧生了,你以后跟我们在一起吧?”
文心说的诚恳坚决,她那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真的让人感觉到疑惑了。
文当家迟疑片刻,问她:“心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忽然这样,肯定有你的理由吧?你说说看。”
众人疑惑地看向文心,文心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咬住下唇,向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卫姑娘她……她是我们景国的公主!”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每个人都愣住原地,听不懂文心在说什么。
卫清酒缓缓抬眼,看向了文心,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驳。
文当家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皱起了眉头:
“你这丫头今天中邪了吗?卫姑娘是大槃人,是大槃的女官,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公主?”
“她就是,她就是的!”文心激动地嚷道,“你们把她从地动的地方救回来,是我给她擦拭的身体,我看见了,我看见她大腿内侧的胎记,她就是我们的公主!”
如果说之前大家都把文心这个小丫头的话当作是胡话,可是现在,所有人看向卫清酒的目光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加上卫清酒沉默不语的样子,更佐证了文心的话。
老板娘的脸上挂着勉强放松的笑意,可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小心翼翼的心情:
“卫姑娘,既然文心这样说了,那我们可能不能放着不管……请问,那个胎记,能不能让我看看?我只远远看一眼,可以吗?”
卫清酒思考了很久,方才抬起了头,微笑着摇头:
“不用看了,文心说的没错,我大腿内侧的确有一个胎记,而且和你们房间里挂着的那副画上的一样。”
“我从小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被好心人收养着长大的。”
卫清酒从看到墙上的那副画,就发现了画中人腿上的花形胎记,所以她才想弄明白,画上的人是谁,会不会和她有关系。
文当家震惊地看着卫清酒的脸,直到她确认下来,他好像才发现卫清酒的脸,和从前景国的王后如此相像。
明明五官生得这般明媚艳丽,气质却又优雅清冷。
他曾经见到王后的时候,比卫清酒现在年纪大不了多少,而卫清酒现在脸上这淡淡的笑意,正渐渐地和他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
“卫,卫姑娘,我能不能问问你,收养你的人实在哪个城镇找到你的?”
当年大槃和景国大战,主君为了能保住妻子和小公主的性命,偷偷找了车马,提前把她们送出城。
那是景国和大槃接壤并且一直为此相争的富饶城镇,当年叫做饶城,现在便是大槃的饶州。
文当家等待着卫清酒的回应,如果她是在饶州被人领养的话,她就是景国人一直以来想要找的人。
“我的养父母是柳明县人,我是在柳明县长大的。”
柳明县和饶州相距不仅,中间大约隔着两三个州,当时的她应该不可能凭着自己的婴孩之躯,从饶城去到柳明县。
听见了卫清酒的回答,文当家的表情很明显地有些失落了,可卫清酒的眉眼分别就和故去的王后有六七分相似。
他有些着急地问:“卫姑娘!可否再想想?会不会因为当年你年纪小,记错了?或许,你是不是曾经在饶州被找到的?”
卫清酒垂眸想了想后,摇头否认道:
“我的养父乃柳明县县令卫长路,一个县令怎可能放着自己管辖范围内的百姓们不管,跑到饶州去领一个孩子回来呢?卫当家,我可以确定,我确实在同样的位置,有着和你们小公主一样的胎记,但我可能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纵使再不甘心,当年将小公主带走的人们,包括王后在内,全部都被当时的大槃军找到并且当场杀害了,一个没有任何庇佑的婴孩,能被饶州的人收养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不可能跑到凉州的柳明县。
文当家心中几乎已经确信眼前的人就是她们要找的小公主,只是这一条的不可能性,以及从卫清酒的个人意愿来看,她心中并不想成为景国的公主。
“如此,我就明白了,可能真是我们认错人了,实在不好意思,卫姑娘。”文当家有些艰难地在内心说服了自己,他微笑着对卫清酒道歉,“文心多半也是没想那么多,这天底下有胎记的人不少,可能真的只是巧合……大家整理东西吧,我们送卫姑娘回家。”
文心本以为自己说出来,便能留下卫清酒。
她着急地再次展开双臂,拦住门口:“可是,这可是我们一直想要寻找的公主殿下啊!怎么可以就这么让她离开呢?”
不止是文心,其他人现在对要送卫清酒离开这件事,也已经有些犹豫了。
“心儿,她不是公主。”文当家再次郑重地说道,“我已经确认过了,我们就不要再为难卫姑娘了。退一步说,我们想要找到公主,只是为了能让她过的好,如果卫姑娘是公主,那她现在过的很好,难不成我们要把大槃的女官掠来当流民吗?”
文心听见这句话后,心里才有了几分动摇,双手不甘心地放了下来。
卫清酒不忍看着众人失望的表情:
“等我从朔方回来,我就祈求陆大人上奏皇帝,让他也给你们一个安身之所,让其他流民也能融入大槃。”
文当家听见从卫清酒口中一直惦记着那个陆大人,便起了好奇之心:
“陆大人,卫姑娘,我想问一下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陆大人,他的全名叫什么?”
卫清酒淡淡回答:“大理寺少卿,陆随。”
“我能不能问问,这位陆大人的家世如何?父亲在朝中可有官职?”
“陆大人的生父是常年镇守在大槃和朔方接壤处的陆长留,陆老将军,只不过陆老将军很早就已经不在了——文当家,你可有所耳闻?”
在听见了卫清酒的话后,文当家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不仅是他,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痛苦和愤恨的表情。
“陆长留,陆长留……陆长留就是当年领兵,灭了景国的槃国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