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
前面还在嘲笑着卫清酒过于保守，这会儿听见有人来了，她比谁都慌，一边松着自己的裤腿，一边好奇地看着前方的来人。
只见远处走来一个十几人的队伍，他们都做着大槃侍卫的装扮，为首的却穿得是一身藏蓝色的常服，因为距离太远了，她们看不清楚脸。
那十几个是朝陆随他们所在的方向去的，看上去不像是善茬，卫清酒和厉知意的精神都紧绷起来，两人赶紧穿好鞋袜，想要跟过去。
“那是成疆，成疆来了。”悠哉坐在牢笼里的妙刀，认出了为首的穿着藏蓝色常服的人，“怎么办好呢，他多半是来拿陆随的命的。”
卫清酒表情凝重，提着裙摆小跑过去。
当她们快要靠近的时候，卫清酒却停了下来，她把厉知意拉到旁边的一棵树后面，偷听着成疆和陆随的对话。
“……总算是跟上陆大人了，不枉老夫这十多天来跑死了三匹马。陆大人可莫要再推辞了，最后这段路程，就让成某送你一程吧。”
听成疆的口气，像是他此番前来，就是特意为了来送陆随回去的。
陆随不为所动：“成将军真是性子独特，我们在朔方的时候不跟我们同行，倒是就在这京州脚下了，成将军又急匆匆跑来。”
“……老夫在朔方本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但又听说陆大人你这一路上经历了好几次险境，让我真的很是担心，”成疆摆出一副担心陆随的表情，“所以我特意带了这些我信任的大槃亲兵，前来亲自送你回去。”
成疆抬手示意了一下，那些侍卫便整齐地排成一列，看上去各个身形高大，眉眼中也都带着狠厉的煞气。
陆随表情淡然，眼神在那些侍卫的脸上一一扫过：“大槃亲兵？什么时候朔方的兵也归我们大槃管了吗？”
成疆愣了愣，微眯着眼睛：“陆大人的意思是——”
“你们都是朔方人吧？”陆随的语气肯定，即使那些侍卫穿着的都是大槃军的服饰，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朔方人的惧寒保暖行为根深蒂固，成将军马不停蹄地赶来，只记得让他们换上大槃军的衣服，却忘记让他们换下暖靴。”
朔方军不会知道的事是，现在这个时节，朔方是极冷的，但大槃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暖了，大槃人是不会忘记换下内里加了绒的暖靴的。
可是眼前的这些士兵，几乎各个脚下套着的都是暖靴。
成疆似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露馅，他淡淡看了一眼众人的暖靴，随即转头笑道：
“我当时身在朔王宫，身边没有亲卫，朔王便借给我这一支队伍，让我带着他们也能护送公主。又怕他们穿着朔王军的服饰没法进入大槃境内，这才把衣服给换下了。”
成疆不愧是老奸巨猾，一番现编的谎言说得滴水不漏，要不是卫清酒知道成疆的为人，就凭他这句话已经信他了。
陆随没有揭穿成疆，成疆便得寸进尺地上前两步，试图伸手去碰陆随：
“大人，接下来就让你我同行，我也方便……”
陆随抬起手，不让成疆触碰到自己：“成将军且慢。”
“嗯？”
“成将军身为驻边将军，本应该安安心心驻守在大槃的边境，守护着母国的和平。此次和亲，成将军立下汗马功劳，也应该回驻守地了，却未经允许，进入了京州。”
在大槃，是有明令规定的。
负责驻扎在边境的将士们，没有得到当朝君王的召见和恩准，是不能擅自离开，返回京中的，这是一个极大的忌讳，若是被参，轻者落狱，他带异国兵回京说大了可是会掉脑袋的。
成疆听见这话也明白了陆随言外之意，他的脸色明显没有方才好看了。
陆随不屑地抬了抬眼：
“成将军现在再去买三匹马，连夜赶回去，下官倒是能考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将军您再往京州走一步，我可就只能在圣上面前揭发你了。”
成疆终于忍无可忍，不再伪装。
只见他的头缓缓低了下来，将自己的脸埋在阴影之中，发出阴翳的笑声。
“我要跟你一起走，你怕了？陆随，其实也很简单的，你把本将军要的东西双手奉上，我转身就走，放你安全无虞的回京。”
成疆总算是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正如陆随所说，成疆在京州之外被人发现，勉强还能搪塞的过去，但若是带着兵闯入京州，此事闹大了，就是萧令琰也没能耐将他保下来。
成疆恶狠狠地抬眸：“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陆随面无表情斜眼，看向不远处牢笼里关着的妙刀，“先前成将军不是已经派小姑娘来拿了吗？难道还不够满意吗？”
提及此事，成疆的脸色更是沉了些。
他拍了拍掌，站在成疆身后的士兵便从行囊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箱，正是妙刀那群女杀手来之前，夺走的那个木箱。
成疆冷声问道：“把钥匙给我，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我会考虑留下你的小命。”
可陆随却好像不是很在乎他手里的小木箱，和自己的小命。
“辛苦成将军，千里迢迢把东西还来。记得我还丢失了一个白玉扳指，那对我很重要，可否请将军还来？”
成疆听见那白玉扳指就来气，他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的妙刀，冷笑道：
“陆随，真有你的，弄个假钥匙来引我上钩。你想要这个扳指，就拿真正的钥匙来跟我交换吧。”
看着他那压抑着怒火的表情，卫清酒似乎都能想象到，当时满怀期待想要打开小木箱的成疆，在发现打不开后是个什么气急败坏的表情。
“陆随，拿陆长留的扳指，跟我换这个。”成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冷冷笑了两声，补充道，“让你身边那个重要的小丫头拿着扳指过来，把箱子的机关打开，我就放你们走。”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才发现，除了成疆身后带来的那些亲卫，在他们的身边，早已经暗藏了更多的士兵，早已经把他们几个重要的人物，围在了一个圈子里。
那些士兵从草里、树丛中走了出来，用尖锐的武器对着陆随一行人。
成疆哈哈大笑，得意地仰起头：
“若是不打开，你们就在这里长眠吧。”
“父子俩死在同一个人手里，多讽刺啊，对不对？子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