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弯刀孩子的下落?”卫清酒先是有些惊讶,在发现妙刀好像不是在说谎后,重新镇定下来,狐疑地问,“就算你知道,你应该也不会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告诉我吧?”
妙刀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迫不及待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紧接着伸头,想要咬下一口。
卫清酒在妙刀差一点就要咬到鸡腿的时候,刻意拉开了鸡腿和妙刀的距离,正好是她想够而够不到的距离。
妙刀对卫清酒现在的反应有些不满:
“卫清酒,你应该很想知道关于弯刀儿子的事情吧?那你现在应该是什么态度,这还要姐姐我提醒吗?”
“你不知道吗?我们大理寺的人都这样,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想要我哄着你,是门都没有的。”听见卫清酒的话,撑着脑袋坐在一边的陆随勾了勾唇角,继续看戏,卫清酒把鸡腿重新放回盘子里,“我们的习惯是,从实交代,才有被优待的可能。”
妙刀半信半疑地瞄了陆随一眼,双眼盯着眼前的鸡腿:
“当年我在皇宫里搜集情报,自然也能知道很多宫内宫外的事,我意外知道了弯刀孩子的身份,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相信此事,在关键时刻可以救我的命。”
卫清酒面上没有什么过多的波澜,但她心中不禁一阵恶寒。
妙刀和弯刀少说也认识了十几年了,勉强也能算是多年的同僚关系,可她明明知道弯刀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儿子在哪里,却从来没有给他透露过半分,就这样看着他寻找了十多年。
很难想象,她每一次看到弯刀借酒浇愁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幸灾乐祸的心情。
“那你现在在我们面前提起这事,又不打算告诉我们,是什么目的?”
妙刀仰头一笑,直白地说:
“很简单,只要你们带我回大槃不要把我交给伯彦,保住我的命,我就会告诉你他的孩子在哪里。”
看来妙刀心里也清楚,伯彦这么多年来都在寻找杀害他母妃的真凶,如果她最终落到了伯彦的手中,痛快地死去可能也会变成一种奢望。
卫清酒笑了笑,重新把鸡腿推到了妙刀面前。
妙刀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弯下腰就用嘴衔着鸡腿,闷头啃着。
“就算我们现在说好,那也是之后的事了。”卫清酒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下巴轻轻搭在手背上,微微侧头看着妙刀啃鸡腿,“除此之外,有什么事是你可以现在透露给我们的吗?我和大人可以保证,在回到大槃这一路上,你的人身安全。”
“我能有什么危……”妙刀说到一半,眼前忽然出现程意卿那张耿直又野蛮的脸,她费力地把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你只要能让姓程的和我保持距离,我还有,还有别的线索告诉你!”
当卫清酒告诉妙刀,他们准备给她借来一个牢笼关着的时候,她竟然开心到荡起了双腿。
“成疆通知了无用刀,给他定了要陆随人头的大单子,无用除了让我来,还喊了别人,之后你们这一路,肯定还会遇见大大小小的袭击,不过我看你们这护卫的架势,安全回大槃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妙刀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看向陆随,“不过哦,我听说弯刀已经把手头上所有活都推了,我相信他也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
弯刀这么些年,只能查出自己的孩子在大槃,所以他不会离开大槃半步。
当陆随他们回到大槃,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妙刀说到这里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睛,耐人寻味地说:
“我真的还有点好奇呢,你们两个最后究竟会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不管死在谁手,都和你无关。”陆随站起身来,带着卫清酒离开,临走前对仍在啃鸡腿的妙刀道,“等回大槃了,本官就将你送到三皇子处听候处置。”
妙刀愣神的功夫,房门已经关上了,换成了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进房间来看管她。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在绍凉休养了几日,本来还想在绍凉一直待到陆随的伤势完全恢复,但陆随收到了来自大槃的书信,说是皇上身体有些抱恙,需要他们加快行路时间,这才又重新踏上了回槃之路。
他们从绍凉专门为妙刀定做了一个木制的底下带着滚轮的牢笼,本以为妙刀会很抗拒被这样关在里面,意外地是,她似乎很惬意,在牢笼里也能吃能睡。
随着距离大槃越来越近,气候也变得越来越暖和。
经过这一路的行程,卫清酒似乎喜欢上了走路,但凡遇见的是平路,她都会提议下来跟着队伍走,一路上也欣赏到了许多从前从未见到过的美景。
在经历了多日的长途跋涉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距离京州很近的一个山崖下。
“公主,你快看!那前头有山涧!”
走在马车边的卫清酒忽然眼前一亮,她兴奋地敲着旁边马车的门板,喊着让厉知意出来看。
睡眼惺忪的厉知意掀开帘子,从里面探出头来,眯着眼睛看向卫清酒手指着的方向。
因为之前在朔方多待了几日,在绍凉多休养了几天,之后还遇见了几次袭击,耽误了一些行路的时间,为了能赶上原定的时间,最后这几日的行程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完全没有休息的间隙。
女孩子们也都有许多天没能洗漱了。
“哇,这也太美了吧!”
厉知意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拉着卫清酒的手就朝前头的山涧跑了过去。
程意卿正想跟着厉知意跑过去,身后的陆随拦住了他。
“让她们休息一会儿吧,程护卫,你带人在附近守着,”陆随停住脚步,看着卫清酒她们欢乐轻松的背影,也舒展眉头,吩咐陆一道,“让队伍原地休息,清点物品数量。”
小山涧处,溪水打在光滑的石头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石头下面还有蝌蚪和小游鱼,看上去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太美了!这是什么人间仙境!”厉知意几乎都要激动得哭出来,正值大槃春暖花开之际,山涧边的树上也结出了点点大的花苞,不难想象等再过几个月开花之后,此处会是什么景象。
厉知意兴奋地把鞋袜给脱了,甚至还挽起了裤腿,欢快地在山涧里踩着水。
许是看着妙刀在笼子里眼巴巴的样子,程意卿动了恻隐之心,也让几个婢女推着妙刀所在的牢笼,也到山涧边感受着溪水的微凉。
妙刀光着脚踩在笼子里,溪水漫上来冲洗着她的脚趾,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那是从前的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几个婢女也跟着下水摸石头摸鱼,在厉知意不断的怂恿下,卫清酒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向往,索性也脱下了鞋袜,跟着在光滑的石头里相互泼着水,顿时,山涧边传来了好一阵欢声笑语。
“女官,有我在,那些男子可是不敢来看的,你且把裤腿给挽上来吧。”
厉知意笑嘻嘻地说着,主动上手去拽卫清酒的衣裙,卫清酒也笑闹着躲,躲闪间,被厉知意看见了大腿内侧的胎记。
她有些惊讶地说:“哇,卫女官,你身上可是有刺青?”
“啊,不,是胎记。”
卫清酒有些紧张地笑了笑,连忙整理着裙摆,把腿上的胎记盖上。
而这一幕,也正巧落进了妙刀的眼中。
花形的胎记?
妙刀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再看向卫清酒的时候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而厉知意那边却没有怎么在意,仍打趣地笑卫清酒:“卫女官,说了不会有男人过来的,你别怕!”
还没等她说完,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婢女低声惊呼道:
“呀公主,还真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