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泊彦，你在说什么呢？”厉知意一脸震惊的看着三皇子，早上他明明还一直念叨着卫清酒的名字，好像比自己更渴望见到她，可见到她以后，却是厉声指责，叫人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陆大人下狱那是奸人所害，和卫女官又有何干系？”
柳韵锦也有些不悦地插嘴：“陆随出事，小酒比谁都心疼，三皇子要不要帮忙？不帮就别在这废话了，小酒，咱们走！不用在这里看他的脸色！”
卫清酒摇了摇头，倔强地抬头迎向了泊彦审视的目光：
“三皇子请继续说！”
泊彦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声线带着几分愠怒：
“人人都说陆随杀害成疆，你是本案唯一目击证人，你本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帮陆随澄清，为何闭口不谈，让谣言愈演愈烈！？”
柳韵锦当下便打断泊彦：“怎么陆子榭是没长嘴吗？他自己不会澄清？说一句不是我杀的有这么难吗？”
厉知意也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当日的场景。
从她第一次见到陆随，就察觉到这个人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他的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很多时候看他，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是成疆死后的当日，她很明显地能在陆随的脸上看到挫败感，甚至最后一个人上马车的脚步都有些踉跄，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
也正是因为当时他的那个样子，所有人都默契地缄口不言，没有人提起此事。
而当时的卫清酒，却也是处于震惊失神中。
虽然跟她说什么话，她都能对答入流，但她却总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由此可见，当日发生的事情，真的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简单。
厉知意走到三皇子身边，轻轻用手戳了戳三皇子的腰，小声说：
“当日也许都没有想到……”
“三皇子说的是，”卫清酒仍旧抬着头，直视着三皇子的眼睛，“当日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谣言，也没有想到这个谣言会害到陆大人，是我的过错。”
三皇子不以为然地哼一声。
“卫清酒，这只是其一。其二，你作为陆随身边的属下，你应该第一时间保住你家大人的安危。在拔刀的时候，握凶器的人应该是你，在刑部去陆府拿人的时候，杀死成疆的真凶也应该是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卫清酒微愣，在听明白泊彦的意思后，笑了起来。
是啊，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可是她却没有想到。
在从成疆身上拔刀的时候，她可以以陆随有晕血症为由，代替她拔出成疆身体里的剑。
在刑部来抓人的时候，她也应该承认当日是自己杀了成疆，虽然她也许会在牢中受一些苦，但陆随要救她出来并不难，而现在他们要把陆随给救出来，却变得十分被动。
卫清酒回想起刑部当日来抓人的时候，陆随那淡然处之的表情，心头微颤。
——他定也是想到了这个方法的。
陆随最擅长的，便是在混乱的情况下，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当这个解决的方法变成了他卫清酒以后，陆随却退缩了。
卫清酒的心情从恍然大悟，到莫名地刺痛。
“是，三皇子教训的是，这是我的第二过。”
“第三过！是我泊彦要找你的错处！”说到此处，泊彦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侧了侧头问她，“你先前说的那个妙刀，你可抓到了？”
卫清酒怔了怔，方答：
“是。”
泊彦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自然也是知道了妙刀被抓到的消息。
他长长地“喔”了一声，转而又问：“离开大槃之前，你可还记得你答应了本皇子什么？”
“记得。”卫清酒垂眼，唯独此事，她无法再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曾答应过三皇子，若是能抓住当日杀害淑妃的真凶，定会将其亲手送到三皇子面前。”
三皇子闻言，当下便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仅仅只是笑了几声，他便转换了愤怒的表情，将手中的杯盏砸到了地上：
“你当日是怎么答应我的？而现在又是如何做的？你把妙刀秘密地藏在大理寺的地牢中，甚至偷偷摸摸地不敢让我知晓。怎么？你是和她达成了什么共识？要保她性命吗？”
卫清酒沉默了，此事是她有愧。
她耐心地解释：
“是子榭和妙刀做出了交易，他已经提前给了妙刀批文，并让她自己保管了，我没有办法干涉大人的权利。”
虽然是陆随做出的决定，但她临别之前却夸下了海口，若是泊彦要问责，也应该是她的问题。
厉知意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小声问泊彦：“既然是陆大人做的决定，那也没有办法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陆大人先救出来，等他出来了，再批文把那妙刀送来，不是也行吗？”
“皇妃，此事事关我的亡母，我是不会轻易让步的。”泊彦和厉知意说话的温柔语气，在转而看向卫清酒时，变得异常冷漠，“卫清酒，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你要救陆随出来，我可以帮你，但我要你把活的妙刀送到我面前来，我就帮你。”
说着，他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
“陆随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支持我的朝廷命官，倘若他身陷死罪，对我来说不过是废棋一个，我也没有必要在他身上耗费太多精力。如何？你怎么想？”
卫清酒沉默地思考着。
在此之前，妙刀和陆随已经签下了批文，在入宫之后，就押送到大理寺的地牢中。
当然，妙刀也不是个傻子，她签下的批文里明确写着，将她关押的地牢是直属陆随一人管辖的，除了皇帝和陆随有这个权利可以放出妙刀，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做得到。
这也是能自我保护的一种办法，所以妙刀当初才会欣然同意。
“好，我答应你。”
卫清酒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请三皇子能说到做到，若是我能把妙刀带到三皇子面前，三皇子就帮我救出陆大人。”
泊彦不屑地抬起头，微微眯起双眼：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