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
自从陆随被太子的人送回陆府后,陆府里里外外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就连进出买东西,都要有专人陪同,买完就被要求要立刻回去,不得在外面多逗留。
“大人,太子这样软禁我们,大概还会持续多久啊?”陆一又一次想出门,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带刀侍卫赶了回来,他有些不服地问,“我们被关在这里,外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样也太被动了!要不我带人,我们冲出去吧?”
陆随摇了摇头:
“若我们这样强行出去,我们就会被打成反贼,太子就能更名正言顺地将我关到地牢中。”
陆府现在的每扇门的外面,都有侍卫在值守着。
“子榭,倘若陆老夫人身体不适,可能找到借口出门去吗?”陆老夫人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手中拿了一个小小的药瓶,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药剂,“我把这个吃下去,身子出现不适就有机会出去寻医,我有个相熟的大夫,若是能见到他,我可以让他帮忙传信。”
陆老夫人想着,如果能够送信到宫中给婵贵妃,让她找机会向皇帝求情,说不定他们还能得到自由。
陆随之前也想过,但他很明白,既然他们陆府在宫外是这样的境况,那婵贵妃在宫中,肯定也被限制了自由,很有可能让小皇子都身处险境。
其他愿意追随三皇子的人,肯定也会被太子派人严加看守,不会给他们有半点通风报信的机会。
“不必了,母亲,”陆随不动声色地将陆老夫人手中的药瓶取走,“我们应该相信清儿,她肯定是能把信送到三皇子手中的。”
可陆老夫人还是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我放心不了。”
陆随又何尝不是担心着卫清酒,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明白在现在这种时刻,个人的男女情长应当先放在江山社稷和百姓的后面。
“其实三皇子在京州,还有一小队精兵,而我们陆家军,在宁州也有一些兵力,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暂时分散了,如果能秘密召集起来,应该可以暂时和太子京州的兵力相抗衡一下。”
如果能有人能把这些分散的兵力召集起来,也许能进到宫里,帮助皇帝解除来自太子的软禁。
陆随这时候忽然把视线转向了手中那瓶药剂,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其一饮而尽。
“啊呀,子榭,快快,快吐出来,”陆老夫人见状脸色都变了,她立马上前抢过那瓶药剂,可往里一看,陆随已经把里面的药水全喝完了,急得她手足无措,“这药水是我用来泡药包用的,有微毒,服下就会腹痛,冷战,还会发热,你这全都喝了,要是外头的人不肯让你去找大夫,这可怎么是好?”
陆随现在还没有感觉到不适,他反握住陆老夫人的手,安慰她道:
“既然已经知道病因,就不愁治好,若我因为太子的囚禁病死家中,他也无法收场。母亲请放心,只要能有机会召集兵力,就能极大地帮助三皇子,陆家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清儿有事,所以,你们配合我就好。”
陆府内,因为陆随这一行为,几个人几乎都乱成了一锅粥,而门外的侍卫们对此都一无所知,仍旧戒备地看着周围的行人,但凡有个多看亮眼的,都会被随口给骂一顿。
“哎,今儿个里头怎么这么安静呢?”一个侍卫好奇地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同僚,“前两天不是隔一会儿出来一个人,隔一会儿又出来一个,一会儿买菜,一会儿又是要倒垃圾的,别提有多麻烦了。”
另一个人听了他的话,笑着打趣道:“怎么,你是闲自己找了个闲差,想找点事儿做呗?”
还没等他笑完,两人身后的陆府大门就被打开了,陆一和一个家丁扶着脸色苍白的陆随走了出来,这两个侍卫立刻伸手拦住了他们。
“站住!太子命令,陆大人在家中好好休息,切勿出门,免得被歹人盯上!”
陆一气得一巴掌把两人抬起的手打了下来:“你们两个瞎了眼睛了吗?看不见我家大人病成这样?我们是不是病了也要活该在府里等死,这样你们太子殿下也就能满意了,对吧?”
“陆一……不得无礼……既然如此,我们回去便是了。”
陆随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整个人都在压抑着痛苦,肩头不住地颤抖着,看上去是真的很痛苦,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样子。
“这……”其中一个侍卫有些犹豫不决地看向同伴,小声询问道,“要是我们放他去看大夫,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另一个给他使了使眼色:“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了,不能让陆随从大门里迈出来半步,就算是我们跟着也不行,他狡猾着呢!你要是不想要脑袋了,我还是想要的!”
“可,可万一他就这么病死在里头了,我们就能糊弄过去了?”
两个侍卫好好讨论了一通后,还是没能同意陆随他们想要出去看大夫的要求。
“陆大人,是这样的,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们还是不能允许你们出去,但我们会替你找来靠谱的大夫,保准过一会儿就把人送进来,你们可以放心。”
陆一听了两人的话,表情当下就有些不好看了,如果他们没办法出去的话,那陆随喝的这个药水不就白费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在你们没把大夫找来之前,我们家大人就要生生忍受这病痛折磨的痛苦,痛死也活该呗?!”陆一激动地大声吵嚷着,街道上的人们本身就一直很好奇陆府周围的侍卫,这会儿听见响动,都忍不住凑过来看热闹。
两个侍卫也不想把事情越闹越大,他们也不准备和陆一他们多说,直接粗暴地把三人丢了进去,让他们乖乖等着大夫来,然后重重地从外面关上了大门。
“怎么办?”陆一着急地看着陆随,有些不忍心地看着陆随那痛苦隐忍的表情,“大人,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陆随的脸色虽然难看,但他却没有像陆一的表情那样绝望。
“虽然我们出不去,但有人能进来也是好的……”
陆随相信,除了太子的人正紧紧盯着陆府,同样还会有别人在陆府周围等待着机会,同样还会有想要拯救大槃的人,会找机会来拯救陆随。
而这就是机会。
不出陆随所料,没过多久,那紧紧闭着的大门就被打开了,先前那两个侍卫带了一个续着长胡须的老者进了陆府,说是特意找来的京州的大夫,随后简单嘱咐了几句,又把门给关得严严实实了。
陆一此时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拉着那个大夫就急匆匆地往陆随房里跑去。
刚走到陆随房门口,陆一的脚步却忽然停住了,他狐疑地侧过身,开口问道:
“大夫,你年纪多大了?你这手臂……这手臂怎么这么粗壮?”
话音刚落,那“大夫”忍不住笑起来:
“陆侍卫,这才多久没见,就认不得我了!”
陆一仔细地盯着他,直到那人慢慢扯下脸上粘着的胡须,他的真容才终于浮现出来。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