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几道黑影灵活蹿进荣升客栈。
为首之人身形高壮,貌似对客栈内部很是熟悉。他先是将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直接敲晕,随后招呼身后几人一起跃上客栈二楼。
几人伏地身子谨慎前进,寂静的夜里几乎听不到半分脚步声。
在抵达二楼最里侧的“天”字号房时,为首之人抬起自己的右手。他做了个手势,身后几人非常默契的一分为二分别潜伏在另外两个房间窗口处。
但见他们从怀里摸出一节迷魂香点燃,随后小心翼翼捅破窗户纸将迷魂香插了进去。
为首之人也没闲着,也往身前的“天”字号房间塞了一根迷魂香。在估摸着里面的人中招后,他取出提前备好的短刀伸进门缝内,小心翼翼把门栓弄开。
另外两边亦是如此。
大汉蹑手蹑脚进入房间,手中短刀缓缓抬至胸前。房间内一片黑暗,穿过屏风后他隐约能看到床上隆起的人影。
大汉眼神逐渐狰狞,恶狠狠道:
“对不住了张兄,谁让你非要多嘴!有什么冤屈就去阎王爷那里诉苦去吧!”
说罢他举起短刀朝着床上人影恶狠狠刺下!
一刀、两刀、三刀…杀红了眼的他根本控制不住,也不知自己到底刺了多少下!直到理智恢复些许他才惊觉底下触感不对!
猛然掀开被刺成蜂窝的被子,两个同样被刺成蜂窝的枕头漏了出来。
这是…
大汉震惊的瞪大眼!
还不待他再有所反应外面忽然响起嘈杂脚步声,下一刻房间内突然冲进几个拿着火把的衙役。
“你们…”
蒙面大汉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道小身影边拍着巴掌边缓步走进房间。
正是眉目清秀的沈夏安。
蒙面大汉看见她,一双往外突的大眼珠子顿时充血赤红!
“是你…我明白了、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你设的局!”
沈夏安上前两步站定,娇小身躯和对面彪形大汉形成鲜明对比。
“局是我设的不假,但要不要往里钻还得看董镖头您自己!”
大汉一把扯下蒙面巾,暴露出来的正是董森那张粗矿大脸。
“就算你们抓到老子又怎样!老子什么也没干!”
眼见退无可退董森开始耍无赖。
“董镖头大半夜跑到别人房间,若非我们将人提前控制转移他嫣还有命在!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着抵赖不成!”
“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董森脸上横肉抖动,他阴恻恻的看着对面小人儿:
“小娘们儿还真拿自己当盘子菜了!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把老子真抓回去也没用,信不信明儿个一早你们就得把老子放了!都在临安城混着,老子奉劝你还是认清实务。”
“没用的废话真多。”
沈夏安挖挖耳朵,往后招招手:
“把人带上来。”
一阵脚步声后衙役带进几人,正是之前和董森接触的中年商人以及他的护卫们。
那中年人明显受到不少惊吓,这会儿脸色苍白的可怕。他刚进自己房间就看到对面一身夜行衣的董森,第二眼看到的正是他手中短刀!又见床上被捅的狼藉一片,瞬时便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董森!你个狗娘养的竟敢下杀手!”
他气的浑身颤抖,大有一口气儿随时喘不上来就要撅过去的架势。
董森本想大骂是他不仁在先,但转过念头又明白在尚书府那出儿双簧明显就是唱给他看的!督刑府的人就是故意引他自己露出破绽!
沈夏安趁热打铁:
“张公子,事已至此你也能看清董森的为人,难道你还要替他隐瞒?”
“沈捕快说的对,张某命都差点丢了做甚还要保着这个畜牲!”
中年人猛地一拍桌子,额上青筋毕现:
“张某要举报,董森动贪念吞并了江同富的一批金丝楠木,如今就藏在金沙码头停靠的货船上!”
董森使劲磨着后槽牙看向沈夏安,好半晌才阴冷笑道:
“小娘儿们,你先是用计诱我上钩、又说服姓张的病秧子做人证,看来是想着把我一举打倒啊…但你别忘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子怎会留着把柄等你们抓!”
沈夏安当即面色一沉:
“你什么意思?”
“不妨告诉你小娘儿们,就在老子来客栈之前已经吩咐手下赶去金沙码头,这会儿你所谓的证据只怕已经随着大火消失殆尽了!”
董森笑的张狂,本就凶恶的长相看着越发扭曲。
“为了给自己留后路,董镖头也真舍得下手!”
沈夏安此刻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乱,明显没料到对方还有这招儿。
董森见状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他冷哼一声,嗤笑道:
“沈捕快,就算你把老子捉回去、再有这个病秧子的指控又能怎么样?空口无凭老子还要反过来告你们污蔑!你不过就是个小小捕快,姓顾的怎么可能为你这种人与老子姐夫撕破脸!”
沈夏安未接话茬儿,但能看出她内心在挣扎。
“要想两全我有个法子。”
董森见她姿态有所松动,于是压低声音打起了商量:
“你放我走,今晚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儿我当然也不会对姐夫提及,以后见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张公子这里又该如何是好…”
沈夏安颇为为难的看了眼一旁的羸弱男人。
中年人察觉到她态度转变心中暗道不妙!
如今他和姓董的已经彻底撕破脸。他家的根基在南方,这里是董森的地盘!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如果现在再失去督刑府这棵大树的保护,他和他带来的人很有可能走不出临安城…
“沈捕快您莫要被他吓唬住!”
中年人凑到沈夏安身前,急切道:
“您好歹也是督刑府的官差,姓董的再有通天本事也不敢随意动您!”
“姓张的杂碎,你是害怕了对不对?”
董森死死盯着他,手中来回转着那把短刀:
“之前还敢算计老子?老子正好拿你给南方那帮南蛮子立立规矩,让他们知道什么人他们这辈子招惹不得!”
“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呵呵…”
不合时宜的轻笑声突然响起,却是沉默半晌的沈夏安突然笑出了声。
她微微歪着小脑袋,故作夸张的瞪大眼:
“我还是头一次见董镖头发威,果真令人毛骨悚然。还请董镖头稍微收敛些气势,我的小心肝都被吓的砰砰直跳呢!”
她的模样哪里有方才半分被吓着的样子。
董森见她小脸儿笑嘻嘻,心底突生忐忑。
“别故弄玄虚!我刚才提的法子你到底听不听,给个痛快话!”
“董镖头稍安勿躁。”
沈夏安边说边退到门口往外张望:
“到底采不采取您的法子还得等一个人…按理说这个点儿人也该回来了。”
董森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耐皱眉:
“你到底…”
“来了!”
沈夏安突然面露喜色。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跑来一名身穿捕快服的少年。
正是小安子。
“师父,你怎么站在门口?”
“为师站在门口迎接宝贝徒弟啊!”
沈夏安一把拽着少年的胳膊拉进屋中:
“来来来,把金沙码头那边的情况和我们大家都说说。”
董森脸上神情突然僵住。
小安子搔搔头据实以告:
“金少爷安排的人那会儿在金沙码头抓到几名行迹可疑之人,并在他们身上搜出火油火折子等!经他们供认都是董森的手下,是听他授意要去烧毁董森的十条货船!”
“还没用刑就全招了呀,真是没劲…”
沈夏安摇头叹气,再转头看向董森的瞬间脸色骤然阴沉。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大汉,她笑的森然:
“董镖头,相信我,这次没人能保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