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儿猛喘两口气,平复下再次激动的情绪这才娓娓道来。
“奴家祖上本是西域人士,从曾祖父那辈儿因做生意举家搬到天鸿国,曾经也是富甲一方。只是后来因经营不善家道中落,在奴家尚为年幼时搬到临安城近郊的小镇子定居。”
听她这般说三人顿时恍然,仔细看来她五官隐约间还有些异域特色。
“后来父亲在劳作时出现意外导致全身瘫痪,母亲也有陈年隐疾需要常年吃药续命,奴家心疼父母双亲便收拾行囊到临安城江府做丫鬟。”
姜儿眼神看着不知名的前方,好像说的事情与她毫不相关。
“江府的开支还算大方,最起码能支撑奴家爹娘的医药费!奴家想的是踏踏实实在江府做几年工,等攒些银子就可以回镇子上开个小早点铺子…可谁知江同富那个畜牲要强娶奴家做他的第七房姨娘,并以奴家爹娘的性命相威胁!江家财大势大奴家根本惹不起,最后也只能妥协…”
三人听的直皱眉,对江家的人越发没有好感。
金亦煊手里还在把玩着那把折断的折扇,愤愤不平的小声嘟囔:
“原来戏园子里演的那些戏都是真的,还真有这种仗势欺人强娶民女的混蛋!”
“现实中这种人多的是,还在蹲大牢的董森不也是这么个玩意儿! ”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通病。
沈夏安也说的颇为感慨,但回头用瞄了瞄坐在身侧的二世祖,突然觉得这位除了有些少爷脾气其他方面真的好很多。
人果然都是要比较的。
“小夏做甚用这般痴恋的目光看着本公子,可是被本公子的盛世美颜迷住了?”
金亦煊颇为得意的抛个媚眼儿。
迷住你个鬼!
沈捕快赶紧转过头:好吧,她刚才想的那些全作废!
姜儿还在继续说着:
“奴家每日每夜都要忍受江狗非人的虐待,但为了爹娘能活命奴家一切都能忍!怎知江氏那毒妇妒意大发,竟然派人暗中谋害奴家爹娘的性命!可怜奴家到最后竟然连爹娘的尸身都没找到…”
说到这里女人已然忍不住悲切,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
沈夏安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发现啥都没有,于是朝着金亦煊一伸手:
“帕子。”
金亦煊“哦”了一声,掏出香喷喷的帕子递给她。
沈夏安走过去帮姜儿擦擦眼泪,轻声安慰:
“你爹娘若是知道你一直如此自责心里肯定也不会好过!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就莫要再活在痛苦之中。”
姜儿再也绷不住情绪,搂着沈夏安的腰失声痛哭。
一声声悲切的哭声令闻者动容,好似要把她压抑已久的难过全都释放出来。
沈夏安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任她发泄。
屋内两个男人也不催促,只等女人放声哭完。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儿终于止住哭声。她抽抽搭搭的直起身子,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身对着沈夏安深深鞠躬:
“沈捕快谢谢您!能够认识您是姜儿这些年最开心的事儿。”
“能够哭出来是好事儿!你身上的毒素还未清除,快快坐下。”
姜儿自嘲摇头,抬手拭去眼角泪水:
“奴家这身子自己知道,就算身体里的毒素被完全清除也活不了多久。再说奴家自知罪孽深重,奴家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以命偿命的准备!”
顾宴之盯着她继续问:
“二姨娘和三姨娘又怎么得罪过你?”
“奴家当初就是侍奉二姨娘的,当时在她手底下没少受欺负!至于三姨娘更可恨,当初就是她给江狗出的主意,让他控制奴家的爹娘相要挟…她们都欠奴家的,她们死不足惜!”
金亦煊听的直唏嘘,心说果然百因必有果。有些人做了坏事自以为能瞒天瞒地,其实因果报应迟早会找上身!
沈夏安道:
“你毒杀两位姨娘后因怕引起怀疑,所以才故意给自己和大姨娘也下了毒,只不过有意减少了计量!这招儿的确成功洗脱了你的嫌疑,但你不可能不知道栀子毒毒性强劲,若是我们的人晚到一会儿你根本就撑不住…”
“这些奴家都知道。但奴家只能这么做,就算没命活也只能说是天意!事实证明,奴家还是堵对了。”
说到这里姜儿突然再次呼吸急促起来!她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苍白小脸上眼瞅着出了一层冷汗!
三人见状急忙围上前。
沈夏安赶紧扶住她,焦急询问:
“怎么了这是?你哪里不舒服?”
姜儿浑身瘫软无力靠在她怀中,虚弱的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这里、这里有药…”
沈夏安闻言急忙将手探进她衣襟内,取出一个小纸包。
她赶忙打开,发现纸包里是些白色的药粉。
姜儿颤颤巍巍的接过,放到鼻子底下贪婪的猛吸几口。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虚弱无比的女人竟然逐渐有了精气神儿,就连苍白的脸色都有了几分红润。
三人面面相觑:什么药竟如此神奇?
又过了一会儿姜儿终于恢复神志。她把那包药粉仔细包好,宝贝一般重新放进怀中。
见三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她,姜儿神情有些闪烁。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奴家从小就患有顽疾,一旦发作起来随时会有性命之忧。后来在深山采药之时偶然遇到云游道人,他一眼便看出奴家身有顽疾,于是便给了奴家一些药粉,说是能帮奴家减少疼痛!但此药药性极强,一但使用不但会让人上瘾、还会逐渐拖垮身体…奴家的身子这些年早就被消耗的如风中残烛,已然没几日活头。”
原来如此。
沈夏安也觉得那药粉神奇,心中想着若是梁伯知道了肯定又得发疯!
见女人状态不错,她继续询问:
“那江淮呢,你为何要杀他?”
“他最是该死!”
说起此人姜儿脸上再次阴冷。她冷哼一声,恶狠狠道:
“你们可知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江二公子其实就是最毒的毒蛇!当初正是他主动找上奴家提出合作。奴家告诉他西域有种栀子毒毒性极强,一但中招毒发绝无生还可能!正是江淮不余遗力花了大价钱将栀子毒搞到手!”
“真够狠的,果然英雄出少年!”
金亦煊由衷赞叹一声。
沈夏安白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你俩分工合作配合的还挺好,那你后来为何又杀了他?”
“是他先对奴家动了杀心!”
姜儿咬牙:
“上午奴家装扮成丫鬟混进这里,想着与他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对策。谁知江淮竟突然下手,他想杀人灭口!慌乱中奴家用随身携带的药粉迷了他眼睛,随后一鼓作气用白绫直接勒死了他!”
听罢这些厅内再次陷入寂静,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人吱声。
良久,顾宴之叹了口气:
“用这种法子报仇损人不利己,他们是死了你也要把性命搭进去,这是何苦啊…”
“顾大人,奴家不后悔。”
姜儿定定的看向身侧英俊男子,脸上笑容无比的释然:
“奴家在生命仅剩的时刻给爹娘、给自己报了仇,奴家心里畅快!”
顾宴之又叹口气,传唤进门口的衙役将人先带下去好好看管。
临走之前姜儿再次对三人恭敬行礼,眼中是满满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