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金亦煊反应过激。
在火把忽明忽暗的光亮中,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张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脸!
但见男人那张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刀疤,嘴是歪的鼻梁也是断的、就连眼睛的位置更是两个黑洞洞的肉窟窿!此外他脸上还生满脓疮,红黄色的脓包似破非破看起来实在恶心至极。
单看这张脸,都无法想象此人之前遭遇过什么!
沈夏安和顾宴之属实也被恶心着了,也就见过各种稀奇怪病的林神医镇定自若。
少年取出之前沈夏安见过的那种透明手套套在手上,随后板正男人的脸凑近仔细查看。
“火把凑近些。”
他道。
拿着火把的金大公子是打死也不会凑上前的,于是拿着另一个火把的沈捕快只好举着火把凑上前。
她亲眼看着林晚义用银针稳准狠的挑破男人脸上一个脓包,紧接着浓稠的黄色脓液便淌了出来。
一股又腥又臭的气味也紧随而至!
“唔…”
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男人疼的直抽抽。
沈夏安被腥臭味儿呛的有些反胃,忍不住捂住鼻子!眼见少年举着银针又要扎向另一个脓包,她赶忙出声拦着
“晚义且慢,等我把火把插地上离远点儿你再继续!”
按理说少年离那男人最近,她都被腐臭味儿熏的恶心反胃,反观林晚义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会不会他压根儿就没有嗅觉?
林晚义回首正瞟见小人儿脸上嫌弃的神情,觉的挺好玩儿。他站起身,把那副透明手套脱下来扔掉。
沈夏安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取出少年之前给她的白色小瓷瓶,因为一只手还举着火把只能是用嘴咬开瓶塞,随后往少年摊开的手心中倒了一粒赤红色小药丸儿。
“哪儿都别摸,先杀杀毒!”
少年原本想直接说那些脓包根本没毒,但见她一脸担忧的盯着自己的手,竟是不自觉乖乖搓起了手。
金亦煊将他那些微妙反应尽收眼底,一双桃花眼幽光闪烁。
顾宴之强忍着不适又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皱眉问少年:
“这人脸上的伤怎么这么严重?我看那些刀疤纵横交错少说也有二三十道,应当不是他自己划的自己吧!”
“除非他是有自虐倾向的变态。”
少年把手擦拭干净,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艾草气味心情甚为不错:
“那些刀疤最少也有十来个年头,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当时每一刀都是深可见骨的力道!”
每一刀都深可见骨…
金亦煊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是得有多大仇!这男人莫不是杀了人家全族的杀人魔头?”
别说,还真没准儿。
沈夏安赶忙又伸着脖子打量一番地上的男人,随即又赶忙捂着鼻子回头:这张脸早就面目全非,能认出来才有鬼!
林晚义弯身捡起放在地上的软剑递还给小人儿,并主动接过她手中火把。
沈捕快接过,抖掉剑身上的雨珠把软剑重缠回纤细的腰肢。金亦煊察觉到另外两人都在眼巴巴盯着沈夏安动作,冷哼着挡在小人儿身前!
男人一双桃花眼瞪的那么老大,此处无声胜有声:
看什么看!非礼勿视懂不懂!
林晚义翻个白眼儿撇过头:
还好意思说别人,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顾大人则是有些尴尬的垂下眼眸,耳朵隐隐发红。
没注意到仨男人“暗潮汹涌”的沈捕快弄好软剑抬起头,继续好奇发问:
“那他鼻子和眼睛也是同一时间…你们怎么了?”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呀…
仨男人同时转过脸看她,异口同声:
“没怎么,我们好的很。”
沈夏安搔搔头:还挺默契!
林晚义斜愣对面的二世祖一眼,主动回答小人儿方才的问题。
“他眼睛和鼻子应当也是同一时间受的伤。我刚才大致看了看,他的一双眼球应当是被用短刀之类的兵器整个挖出去的!”
真是够狠的!
“他脸上的那些脓包其实就是感染所致,并不足以致命。真正危险的还是他已经受损的五脏六腑!此人身上并无任何内力加持,按理说寻常人若是内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早就坚持不住!但他却能吊着半条命拖到现在…我猜他之前应当是有何奇遇。”
林晚义显然对这人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很感兴趣。
“那现在怎么办?既然咱们遇上就不能见死不救。”
沈夏安看向一旁的自家大人。
顾宴之略微思索便道:
“先把人带回去尽力医治吧!待明日问问村长可认识此人。”
但下一步怎么把人弄回去却成了问题。
平常这种事儿都会由衙门里的衙役去做,但这会儿怕是吼破喉咙两边的人都听不着!沈捕快之前单手拖着好几百斤的大狐狸眼睛都不带眨的,但让她去背一个满脸脓包又脏又臭的男人她才不乐意!再就是在场的三位大爷,一个文邹邹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性情冷淡事不关己,最后那位二世祖更是指望不上!
沈夏安原本还想着干脆回到村里去叫人来帮忙,但又担心大晚上他们三人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有心叫上三人一起走吧,但又怕奄奄一息的脓包男人有什么不测…
最后的最后,还是沈捕快找来两根粗一些的树棍做成简易担架,把男人放上去后直接拉了回去。
什么事儿都得自己做,要男人有什么用!
回到村长家中后林晚义便开始连夜着手检查男人脸上以及体内的伤势,沈夏安和两名听到动静赶来的衙役在一旁协助。
顾宴之和金亦煊帮不上什么忙但俩人也并未去休息,就静静坐在一旁观看进度。
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忙活了大半晚的林晚义终于直起腰。
少年捶着发酸的腰活动四肢,整整一夜未睡眼底已然有些黑青。
“晚义,快来洗把脸精神精神。”
沈夏安打来井水,小脸儿上也湿漉漉的。
显然她刚刚“精神”完。
“嗯。”
林晚义走过去洗漱,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果然舒服不少。
沈夏安让陪着熬了半宿的俩衙役回去补觉,然后看向对面睡得正香的顾宴之和金亦煊。
顾大人睡相和他的人一般,单手拄头极其斯文。反观金大公子整个人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即使是睡着了还透着一股骄纵。
沈夏安无奈摇头:
这二位明明帮不上什么忙却非要也在这里陪着,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叫醒二人让他们各自回屋睡,就听外面猛然响起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