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刚刚起床的沈捕快正在洗漱就听院儿外起了一顿喧闹,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小安子的声音。
沈夏安一边擦着脸上水珠一边推开窗子往外看:
咋了这是?
正在这时玉喜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胖丫头手上还端着一个小汤盅。
“小夏姑娘您起来啦,昨晚睡的好吗?”
沈夏安回眸一笑,右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好,睡的这么暖和的床、盖着这么舒服的被、还有两个贴心小丫头相伴,指定要睡得好呀!”
“小夏姑娘说话就是好听,奴婢听着心里真舒坦。”
玉喜把汤盅放在一旁桌上,也顺着沈夏安的视线往窗外望去:
“您在瞧什么呢?”
“外面好像来了挺多人啊,貌似还有小安子和召儿哥的声音。”
“原来您在看那个。”
玉喜把托盘上倒扣的碗摆好,然后打开汤盅拿勺子一勺一勺的往里盛着:
“是少爷之前安排的那些做法事的道士到了,穿着一样的袍子乌压压的能有二三十人呢!他们带来做法的东西就足足拉了两大车,小安子和吴捕快正领着人帮他们安排。”
沈夏安长长“哦”了一声,这才了然:
前两日金亦煊忽悠…咳咳蛊惑…咳咳应该是游说那些被害人家属同意开棺验尸时除了当场给的银锭子、另外还承诺要给这些横死之人做一场大法事!她都已经忘了金亦煊却还记得。
由此可见金大公子还挺靠谱儿。
沈捕快擦干净脸就欲往外走,被玉喜叫住。
“小夏姑娘您去哪儿?”
“我也去瞧瞧热闹…咳咳去帮帮忙!”
“这会儿外面围了好多闻讯赶来的村民呢,里三层外三层的怕是您也不好往里挤!法事等晌午时分就在后山那块空地上进行,您若想去看那个时候再去看呗。”
玉喜边说边拉着沈捕快坐下,把碗放到她面前:
“您先把这个喝了。”
沈夏安就见碗里黑乎乎的一团浆糊似的东西还冒着热气,最上面还漂浮着几条恶心巴拉的肉虫,扑面而来的更是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怪味儿。
只是看着就没食欲。
“这是啥?为何还有虫子!”
她嫌弃的把碗往旁边推了推。
玉喜笑眯眯的介绍:
“小夏姑娘,这是少爷特意叮嘱奴婢们给您熬的药膳,您说的虫子可是极其名贵的冬虫夏草!另外里面添加了川贝母、金线莲等等五六种名贵药材,可是大补啊!”
“什么冬虫西虫的不认识,我就知道这玩意儿看着实在是膈应人!还有我身子骨儿可是强健得很,根本不需要吃大补的药膳。”
“小夏姑娘您这话可就说错了。并非是身体虚弱才要吃药膳补,身体健康之人偶尔吃些药膳也可起到调理身体的作用!这些可是少爷昨儿个晚上专门让城里药铺的人送来的,就这么一小盅光是原材料就足足有好几百两!您要是不吃浪费银子不说、怕是要辜负少爷的一片心啊…”
“不吃不吃反正我绝对吃不进去!不就区区几百两…多少多少?几百两?这么一小盅就要几百两?”
沈捕快眼珠子差点瞪脱了框。
胖丫头很是郑重的点点头:
“嗯,本就是金府自家的药铺,奴婢还是说的成本价!若是对外卖的话价格最少也要翻两倍!”
还要翻两倍?
沈捕快微微张着嘴,一脸的呆样儿:
金亦煊…果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子儿!
顾宴之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一片土黄色的道袍,一双剑眉微微皱起。
出生在书香门第的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对这些自称为“法师大师高人”的江湖术士更是嗤之以鼻!这些人装神弄鬼的念念咒语跳跳大神儿就能安抚横死之人的魂魄?在顾大人心里就是四个字:
荒唐至极!
可眼下情况由不得他说“荒唐”,毕竟这是之前就应下那些受害者家属的。
“顾大人起的挺早呀。”
后一步赶到的金亦煊神采奕奕,一身淡青色长袍更将人衬的神采飞扬。他拿着合起的折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掌,惑人的桃花眼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闪着兴奋的光:
“本公子还想着再让人去催催呢,没想到诸位道长来的还挺准时!顾大人可曾见过做法事?”
顾宴之紧绷着俊脸,轻轻摇头:
“未曾。”
他再觉得此事荒谬也不好在金亦煊面前提及,毕竟人家当时也全是为了助他们查案才想出的这个法子,尤其看眼前阵仗这位公子哥儿怕是又没少往里搭银子…为了沈捕快可见他也是真愿意下功夫!
想到这里青年眼底幽光闪烁。
另一边的金美男并未察觉男人脸上的异色,兴高采烈的介绍着:
“本公子倒是见过道士做法超度祈福,但这么些牛鼻子老道一起出动还从未见过!听说他们这次还带了好些专用道具,摆好阵法后还会有专人进行表演,想想肯定很热闹。大人您晌午若是没事儿也跟我们一起去瞧瞧热闹呗!”
他倒是很热情。
“多谢金公子邀请,不过我们督刑府待会儿还有其他安排,观赏之事怕是…”
“其他安排?”
金亦煊脸上笑容顿时僵住,微微侧头簇着眉望他:
“怎么没人通知本公子?”
看他问得如此理所当然顾宴之一愣,看来此人这些时日怕是当真已经把自己当成督刑府一员。
“其实也并非什么重要之事,金公子连日跟着我们奔波已经很是劳累,不如今日再好好歇歇…”
“那怎么成!本公子做事向来有始有终轻伤不下阵,既然大家都要忙本公子自然也不能闲着!”
说到这里他往身后的屋子瞟了一眼,将声音压低了些:
“只是无论做什么,还请顾大人只需将本公子和小夏分到一组就成。”
顾宴之晓得他的脾气,也只好笑着点点头。
他突然很是羡煞金亦煊,明明在外人看来不着调的性格却又那么爱憎分明。他向来不曾掩饰自己的喜恶,厌恶谁就直接写在脸上,喜欢谁更是立马放胆去追!
不像他,有些事情有些情绪怕是只能一辈子隐藏在心底…
顾宴之也不自觉往身后瞟了一眼,眼神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