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后山的法事准时开始,青山村男女老少几乎全都赶着去瞧热闹。而早就心痒痒的沈捕快和金大公子都没去成,俩人跟着顾宴之一起去了后院儿:
他们前晚救回来的那个男人终于醒了!
三人赶到的时候就见男人已经坐了起来,那张早就没有人样的脑袋被林晚义直接用银针扎成了刺猬。
正一左一右分别扶着男人的小安子和吴召这会儿都呲牙咧嘴,好像那根根银针是扎在他们脑袋上!
男人疼的一个劲儿的直哼哼,若不是俩胳膊都有人摁着怕是早就挣扎起来。
三人也不打扰林晚义布针,默契的退到屋外等候。
沈捕快又探着脑袋往里瞧了一眼:
“不说别的,晚义的医术绝对是顶顶的好!今日再瞅着那男人脸上的脓疮已经见好许多。”
虽然男人那张脸还是人鬼莫辨,但那些脓疮眼瞅着已经结了痂。
听见她夸少年,某人心里顿时又不乐意了。
“不就是治疗个外伤有什么难的,随便从城中哪家医馆找个郎中来都能做到!”
这人又开始酸言酸语了。
沈夏安不想搭他茬,回头望向身后青年:
“大人,属下待会儿想再去一趟狐狸洞!虽然洞内咱们看了个仔细,但那晚洞外并未检查,属下想去狐狸洞四周看看能否有何发现。”
大狐狸是抓着了,种种迹象表明之前也的确是此孽畜在青山村作恶!但它突然发狂伤人究竟是兽性使然还是另有隐情现在都不得为知!目前情况是一共二十具尸体其中有五人身上的伤势是人为刻意模仿、另有三人身上的伤既有短兵所至、也有猛兽咬伤!另外狐狸洞中明显有人曾生活过的痕迹,诸多疑点都表明暗中尚有一人未被揪出!
那晚之后顾宴之其实已经专门派人暗中盯着那处狐狸洞,不过到现在也并未发现有人出没的踪迹。
顾宴之道:
“可以,那就劳烦小夏再跑一趟。山中偶有猛兽出没,用不用我再给你派几个人一同前往?”
沈夏安摇摇头,沉声道:
“不必,我自己去就成。”
顾宴之原本还想劝着让她还是带上几个人互相照应着,但转而突然想起那晚小人儿是怎么把那只好几百斤的大狐狸直接摔晕的…也对,若真是遇见豺狼虎豹的还指不定是谁倒霉!
金亦煊笑眯眯的凑到小人儿跟前,转头冲着顾宴之挑挑眉:
“顾大人放心,本公子一定会照顾好小夏的。”
沈夏安很是嫌弃的将挨着自己的人挤开些:
“谁说过要带你去?我可不想带着个累赘。”
“小夏你也别不好意思,深山老林的咱们两个还是相互照应些的好。”
“那我倒是想问问,若真遇到猛兽金公子您是会打还是会杀?”
“本公子既不会打也不会杀,但关键时刻本公子可以就地躺下做那些猛兽的口粮,为小夏你争取逃跑的时间!”
金亦煊说这话时还颇为正气凛然,甚至手握成拳捶了捶自己胸口。
“得了吧就会耍嘴皮子,若真有猛兽来袭你怕是比兔子跑的都要快!”
沈夏安直接回呛,但微微弯起的嘴角儿却是隐隐带着笑意。
最终她也没说不让金亦煊跟着。
这时候屋里的小安子喊了一声:
“大人,你们可以进来了。”
三人重新走进屋中,就见男人脸上那些银针已经被拔掉,不过插在脑袋上的都还在。
林晚义正站在一旁擦手,淡漠的眸子扫过三人:
“你们想问什么捡紧要的说,他刚刚醒来还没什么精神。”
小安子和吴召给三人搬了凳子,正好对着床。
男人两个眼球早就被挖出显然看不见他们,于是微微侧着脸用耳朵听动静。
“三位可就是神医方才说的官差?”
此人声音嘶哑难听,嗓子好像被什么重物碾过一般。
看来林晚义刚才已经大致介绍过他们。
顾宴之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他不能看见于是轻声道:
“没错,我们都是督刑府的人。冒昧问一句,你怎知我们是三人?”
男人扯起一抹浅笑,但笑容配着那样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实在有些吓唬人!
“我这些年虽然看不见,但耳朵还算灵敏。听脚步和呼吸,后进来的三位应当是两男一女吧!”
这人耳朵还真挺好使!
金亦煊微微往身侧小人儿脑袋边上凑了凑,眯着眼睛低声问:
“小夏,你的耳朵有此人好使不?”
沈夏安回道:
“习武之人大多比寻常人耳目聪明,内力到达一定高度后也能听声辩位、听音识物。”
“那此人莫不是也是内力强劲的高手?”
“我之前已经给把过他脉,确信他体内并无任何内力…你也不必觉得稀奇,一般双目失明者的耳力都要较常人好许多,这也是为了能适应周遭环境!此人应当就是这般。”
金亦煊刚要说一声“原来如此”就听对面床上男人轻轻“嗯”了一声。
他道:
“这位姑娘说的对,我这个瞎子正是全凭一双耳朵才能活这么久!”
金亦煊眨巴眨巴眼:
这么小的声音他都能听见,看来不能偷摸说他坏话了…
男人又道:
“方才听摁着我右胳膊的小兄弟说,我是被四位恩公大半夜救回来的!除了这位神医想必新进来的就是救我性命的另外三位恩公吧?”
顾宴之又是习惯性的摆摆手,复而又想到他看不着于是又赶忙出声:
“我们也是碰巧路过顺便搭救,“恩公”二字有些严重了!”
“原来真是三位恩公!”
男人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嘶哑难听的声音隐隐还带着哽咽:
“我身上的伤自己清楚,若没有四位恩公相助我根本熬不过去!救命之恩大过天,请四位受我跪谢!”
说罢他双手摩挲着床就要下去。
顾宴之刚要起身阻拦就听旁边林晚义一声冷哼:
“想早点死就继续折腾,也省的我还要面对你这张脸!”
没有厉声怒斥,但少年清冷的声音仍旧吓的床上男人僵住身体再也不敢随意乱动。
金亦煊斜愣着少年不屑撇嘴:
果然是天生的恶人!
顾宴之怕气氛尴尬,赶忙出声打圆场:
“可是林神医用了大半宿时间好不容易才将你救回来,他的话也都是为了你好。”
虽然少年说话不中听但床上男人显然也是知道好赖的,于是老实的坐着感激点头。
沈夏安轻咳两声,看着男人精神尚可便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你是何人?为何大半夜的会出现在青山村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