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时不时的电闪雷鸣,男人堪比厉鬼的面容此刻更多了一抹阴森。
沈夏安强忍着自己一双眼睛的不适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男人:
“我从小就爱听别人讲故事,把你的故事说出来呗。”
毁容男再次垂下头,黑洞洞的一双眼眶子似乎在盯着自己的脚尖沉思。
“到现在了你还不想说?你应该明白,就算你什么也不说我们一样能判刑。”
“我会说,不过事情发生的太久我得好好想想从何说起。”
毁容男身上一直有伤,他似乎是站的累了索性脱下一只鞋垫在屁股底下席地而坐。
“沈捕快,我要说的故事有些长,你不如也找个地方坐着歇会儿。”
故事有些长啊…
沈夏安往四周瞅了瞅。院子里倒是有几个小板凳但早就被雨水淋透了,坐上去的感觉肯定好不到哪儿去。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卧着大狐狸的大车上!
她抬脚踹了踹大狐狸的后腿儿:
“喂,往旁边儿挪一挪。”
两条毛茸茸的大腿很知趣儿的往后蹭了蹭,腾出一块地方。
沈夏安跳上去盘腿而坐,曲起手指敲了敲身下底板:
“我坐好了,故事开讲吧!”
这时候要是能再来上一杯热茶就更好了…
毁容男又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
“沈捕快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人,旁人见了我们两个都跟见了鬼似的害怕嫌弃,唯独你似乎是个例外…”
“更正一下,你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虽然害怕不至于,但嫌弃的确是真嫌弃!”
毁容男又是一声轻笑,脑袋微微耷拉下去。又是沉默片刻后,他终于低声道:
“我知道这两日你们一直在寻找认识我的人、那些赶来相认的人每一波儿其实我都知道。”
沈夏安立马反应过来:
“所以你之前都是装晕的,你利用身上的伤势和精湛的演技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也不能全说是装,毕竟我身上的伤也不允许我撑那么久。只不过白日的时候其实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
黑暗中的房间里,三颗脑袋凑在窗前仔细听着外面的对话,虽然雨声阵阵但也还能听清楚。
“原来这丑八怪之前都是装晕的!”
金亦煊人忍不住嗤笑:
“有些人还舔着脸自称神医,原来连对方是不是真晕都查不出来!哼,废物一个!”
少年的声音凉飕飕:
“废物也总比白痴强!”
“你找死是不是?”
“你来试试?”
顾宴之明显感觉自己左右两侧骤然剑拔弩张,急忙低声劝道:
“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闹腾,接下来他还要讲到重点!”
顾大人左右俩耳朵同时听到一声冷哼。
院子里的毁容男沉默片刻继续道:
“你们真的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其实我就是青山村人。”
“什么?你是青山村人?”
沈夏安小脸儿上终于露出震惊之色。
屋里仨人也皆是一愣。
“你怎么可能是青山村人!赵大哥之前最早辨认的你,他说压根就不认识…”
说到这里她面色突变:
还是说赵大哥一开始就故意骗了他们?可是他为何要说谎?难道他也在刻意隐瞒什么…
似是察觉到她的想法,毁容男沉声冷笑:
“沈捕快不用瞎想了,赵大刚没有故意要骗你们,因为他的确不可能认出我!”
“就因为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不是,因为在所有青山村人的眼里我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早就死了十来年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早就死了十来年的人…
沈夏安眸光一凛:
“你是说你原本就是青山村的人、却在十年前已经死于非命!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其实你并没有死,而是和这只畜牲一直躲在大青山的山洞里苟活!”
“苟活…没错,早就该死的我的确是又在世上苟活了十年!”
毁容男伸手摸上自己坑坑洼洼面目全非的脸,声音似哭非哭:
“当初我也没成想自己会在那帮畜生的迫害下活下来,要不是被我这老伙计凑巧救了,我或许早就成了烂在大青山土里的一把骨头!”
“你既是青山村人那你到底是谁?你方才说“那帮畜牲”,也就是说你现在这般的确是被人所害对不对!”
沈夏安抛出关键性问题,屋内三人越发屏住了呼吸听着。
男人这时候却又再次沉默。
沈夏安垂眼盯着他的发顶思考片刻,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她有些迟疑的问:
“你犹豫着不想说出自己身份、莫不是因为村子里还有你的亲朋?你不想连累他们是不是?”
“沈捕快脑子转的确实快。”
男人身形微微一颤,苦笑:
“没错,我之前的确一直就有这种顾虑!我每杀一个人心里也会多一份愧疚、愧对于我我的亲人朋友!我不敢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不敢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鬼样子、更不敢让他们知道我手上早就沾满人血…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既然落在你们手上你们早晚会查出我身份。”
“你明白就好,赶紧把事情交代了咱们也不用互相耽误时间!”
“时间…我这身臭皮囊的确没多少时间能耽误…”
男人长叹一声,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紧紧握起:
“我叫赵铁生,和现任青山村村长赵大刚是本家。我比大刚大一岁,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沈夏安目光微微闪动,一声不吭的继续往下听。
“我自幼家中贫寒直到三十岁那年才娶上娘子。我们夫妻恩爱,原本以为小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怎奈不开眼的老天爷专挑苦命人下手,我娘子生产的那日我爹竟被雷活活劈死!没两年我娘上山采菌菇时也被落石砸死!”
“等等!”
沈夏安猛地瞪大眼!这个故事她之前听村长讲过,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了!
“你是小玲她爹?”
那个小丫头,那个无父无母整日被村里熊孩子欺负的小丫头!
屋内三人也皆是大惊,想不到眼前男人竟然会是小玲的爹。
“你认识我闺女?”
毁容男、也就是赵铁生明显有些意外。
沈夏安下意识又点点头,然后赶忙又出声:
“我之前见过那小丫头几次,虽然她胆子小但很乖巧懂事儿…”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闺女,赵铁生脸上露出一丝应该能叫“欣慰”的浅笑。
“那孩子的确打小就听话,刚会走了就知道帮我和她娘一起挑拣从山中采回来的药材…”
“可是不对呀,我之前听村长说小玲的父母是上山采药的时候双双被毒蛇咬死身亡!你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被人所害!
“被毒蛇咬死?我呸!那不过是那些畜牲们对外编造的谎言!”
赵铁生恶狠狠的咬着牙、握紧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突起:
“我和娘子根本就不是上山采药、更不是被毒蛇咬死、而是受人蛊惑上山挖坟盗墓时被那帮畜牲活活侮辱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