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刑府…旁边的验尸房里。
梁伯手套都没带,兴冲冲的查看着石台上的女尸。林晚义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在老头儿检查到重要部位的时候才会眯着眼睛多看上两眼。
石台几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三个人,正是沈夏安吴召以及陈捕快。三人貌似都不大喜欢这个处于地下的验尸房,比外面明显阴冷不说空气中似乎还隐隐有股尸体内脏的腐烂味儿…其实每次把解剖完的尸体处理后都会有专人过来清理消毒,再加上房间上方有专门通风的天窗,除了一些消毒水的气味并无其他。
众人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而就在督刑府几人围着的正前方,则是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人身形高大面容儒雅,保养得宜的脸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要小上几岁,正是被沈夏安强制带回来的段天风!
此刻他根本不敢往石台的方向看,攥着袖子掩住口鼻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
“段大人,你脸色不好看,莫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沈夏安在后面异常关心的问了一句。
“你明知故问!”
段天风回头怒瞪她,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沈捕快你什么意思?若是觉得本官有什么问题直接走流程问就是、但你把本官带到此等污秽之地是为了故意恶心本官吗!”
污秽之地?
林晚义掀起眼皮看了男人一眼,眼神冷飕飕。
段天风还在继续低声吼着:
“本官身体不适、本官现在哪里都不舒服、本官要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说罢他转身绕过沈夏安就欲往外走。
沈夏安笑眯眯的站着没动,陈捕快和吴召则是快速挡在男人身前将人拦住。
“狗奴才快给本官让开!”
段天风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但面对俩人高马大的壮汉仍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段大人想必是当官当老爷当惯了,看着谁都是奴才。”
又黑又壮又结实的吴召扯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浅笑,声音发冷:
“不过不好意思,我们督刑府的人可不是您尚书府的奴才下人!事情还没了解清楚,您现在只能在这呆着,哪儿也甭想去!”
“你们、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段天风一双眼珠子布满血丝,脸上的肌肉都隐隐颤动着。怨毒的视线分别在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人脸上扫过,他恶狠狠道:
“本官好歹也是当朝三品大员!尔等不过连官阶都没有的小小捕快竟敢私自囚禁本官、难道当真觉得你们督刑府就没人敢管了吗!”
“大人这话说的未免太严重了些,我们可不敢接您扣的这顶大帽子。”
沈夏安转过身,盯着男人的后脑勺朗声道:
“督刑府向来秉公办案,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现在索性把话说开了,那会儿您若是乖乖跟我回来在下肯定将大人您奉为上宾,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待配合着接受完盘问我等也会将大人您恭敬送出去…”
说到这里她话锋突然一转: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在您的马车里发现一具女尸,大人您若不将此事解释清楚怕是很难走出督刑府的大门!至于将您直接带来这里也是为了让您亲眼看着我们的人验尸,也免得大人您日后再说我们不公正。”
“荒谬、荒谬至极!本官堂堂三品大员为何要受尔等这般对待!”
段天风又惊又气拔腿就又欲往外冲,却被早就提防的陈捕快和吴召二人再次挡了回来。俩人这次也没客气,暗中用了些力气,直接把那段天风推的往后转了三圈儿又轰然倒地!
陈捕快假惺惺的“哎呀”了一声,更假惺惺的走过去作势要搀扶:
“我们哥儿俩就剩把子傻力气,一时没控制住没伤着大人您吧?”
“滚、滚开!”
转的头晕目眩的段天风黑着脸将人推开,刚扶着脑袋抬起头就正对上一双往外凸出的青白眼球!
“啊!”
段天风叫的声音都劈了叉,一屁股坐回去抱着脑袋再也不敢抬头。
原来是梁伯正检查尸体脖颈处的淤青,尸体的脑袋被推的仰面垂下。段天风也是会摔,他倒的地方正好就紧挨着石床,一抬头正对上尸体那张脸!
“鬼哭狼嚎的叫唤什么,还有脸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什么三品大员,真是丢人。”
梁伯不屑冷哼,接过宝贝徒弟递上的红色小丸就开始搓手。
沈夏安见状上前两步:
“梁伯,已经验完了?”
“嗯,完了。”
老头儿回头努努嘴,冲着林晚义道:
“你方才全程瞧得清楚,你来跟他们说吧。”
一直戳在旁边的清秀少年轻轻应了声,淡漠的声音不急不慌地响起来:
“这具尸体并未有中毒现象,内脏也完好无损。面部呈紫青色,双目凸出且上翻只剩眼白,是典型的因缺氧导致的窒息性死亡!尸体颈部两侧有明显淤青掐痕,从痕迹上看是被人用手掐死。而尸体并未完全冷却僵硬、且没有出现尸斑,死亡时间就在半个时辰之内!”
沈夏安注意到林晚义在说最后一句话时、那一直抱着脑袋没敢起身的段天风身体明显僵住。
“段大人,方才您也听见验尸结论,我想听听您怎么说。”
男人抱着脑袋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方才真被吓傻了。
沈夏安看出他的意图,当即冷笑:
“段大人,您这个时候装傻充愣可并非明智之举!不妨告诉您,自打您从“如意酒楼”出来我就已经暗中跟上您,我瞧得清楚这名女子在您上马车的时候可是还活着的。中途再无任何人上下您的马车,也就是说车中一直就只有您和这位女子!从酒楼出来到我拦住您的车再到发现这具尸体,拢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段大人您是唯一的杀人嫌疑犯!”
说罢她声音又骤然压低了几分:
“段大人是否觉得自己不说话不配合我们督刑府就不能拿您怎么着?您想得未免太过天真!今日这事儿您若是不配合调查我们照样能审理。大人也不必担心公正问题,按照律例我等会将此事上报陛下,待开堂之日欢迎满朝文武前来监督。”
一听这话段天风再也装不下去,猛地抬起头,血红眼睛恶狠狠瞪着沈夏安:
“不、不能、你们不能那样做!本官没有杀人!这女人本官根本就不认识、一切都是你们栽赃陷害!”
“哦?我倒是想听听督刑府为何偏偏要陷害大人您?还有,您方才说不认识此女,那她又怎会在您的马车里?”
“本官不知道!”
事到如今段天风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知道自己万不能认下杀人罪过,不然事情绝无可转圜的余地!
他单手撑地站起身,迅速调整状态镇定下来:
“沈捕快说此女一直就在本官的马车中,那敢问谁又能证明此事?本官办事途中先是被你无端截停,又被蛮横无理强行带到督刑府,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告知本官马车里发现一具女尸…尸体分明就是你们强行塞到本官马车里、这一切分明是你们督刑府蓄意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