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出手除掉了那群恶徒,皆是些山贼草寇,不仅洗劫了村寨,竟还妄图对村中的妇孺下手。此等行径,实乃天理难容,那时我心中生出悲悯之意,听闻小狐狸述说此事,顿感妖魔之中亦有善恶之分。随后,我便与那小狐狸一同下山历练去了。”我注视着老者,他仿佛从古籍中走出来的江湖异人,与那些描绘狐仙鬼怪的画卷别无二致。
“身为修道之人,自当知晓,与妖物同行非长久之计。”老者轻叹一口气,像是在回忆久远的往事。
“后来,我收了一名弟子阿华,我们三人——我、小狐狸以及阿华,在山下觅得一处清静之地,就此安顿下来。然而,一场变故袭来,最终致使我们三人或死或散,苟活下来的也如同行尸走肉。”
“就这些?您能详细讲讲吗?我正听得入迷呢。”我不禁惊讶于老者讲述的速度,这故事实在过于简略。
老者再度叹息,眼中泛起泪光,那一刻,平日里乐呵呵的老者显露出深沉的哀痛,不知是为了那失踪的徒弟,还是……或是为了那只小狐狸。
“谁失踪了?谁又苟活至今?”我满心困惑,同时想不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古时人们对这句话何其重视,若那弟子尚在人间,为何不来寻访恩师?
“唉,你所言差矣,我口中的‘活着’并非普通人的生存状态,他早已不是我的阿华,而是被一个混账东西占据了身体,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同时也害苦了小狐狸,这其中也有我的责任。”
我揣测,老者对小狐狸的情感绝不寻常,或许,他口中所说的小狐狸,不仅仅是指一只狐狸,更可能是他的至爱之人。但既然老者不愿多提,我也只好按下好奇之心。
我看向唐氏宸,只见他眼神深邃且神秘,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玄机。
“定是那白道人无疑!”唐氏宸坚定地看向老者。
他口中提及的白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莫非又是某个邪教组织的头目?我心中疑惑未解,而唐氏宸并未给出答案。
老者紧皱眉头,透露自己曾遭邪术所害,“你们可曾听说过白莲教?”
老者这么一问,我还真有些了解。
“早年间,有个山西徐姓之人,原是白莲教徒,名字似乎是徐鸿一类,白莲教败落后,他以旁门左道迷惑世人,并有不少仰慕其法术者拜入门下。”
我将所知关于白莲教的事说出,却仍不明它与当前之事有何关联。
“正是如此,许多人以为那是虚妄之谈。”
我不禁追问,难道此事竟然属实?
老者颌首,“昔年江湖传闻,白莲教曾以三绝技折服石辉万。何为三绝技?一曰‘祈灯舞’:昔日照明用桐油与灯芯草,其上余焰名唤灯花,白莲教徒向灯花虔诚礼拜,那灯花竟如斗大般绽放(斗:容量约25市斤之圆木桶)。二乃‘簸箕凌空’:两手挟持两个簸箕,能飞跃数十米之遥。三为‘铜钱满筛’:数枚铜钱置于筛中,轻轻一摇,便能筛出满满一筛子,反复不止,顷刻装满几大筐。”言毕,他微微挑眉审视着我们。
这三桩奇事我亦有所耳闻,幼时最爱听祖母讲述此类江湖秘闻。
然传说真伪难辨,无从查考。但自那时起,无数人因此正式加入白莲教,周边百姓亦纷纷响应,一时之间,整个万古地域皆在白莲教掌控之下。
“此等之事当真属实?不是说都是骗人的把戏?”老者的话语,让我仿佛又回到幼时围坐在祖母膝下听故事的时光。
“你们这些年轻人,见识尚浅,难免不信。想当年我年轻气盛之时,对此亦是半信半疑。可有一次,我有位挚友,为人至善,却不知为何得罪了人,常有一股焚烧纸钱、香料的诡异气息缠身,发作时胸闷喉燥,痛苦不堪。有时眼疼,有时腹痛,状若走火入魔,遍寻医术无效。即便西医检查,也找不出丝毫病因。”
我不以为意,“那会儿西医技术确实不如现今,也许是某种内伤疾病吧。”
老者笑而不语,摆了摆手,“丫头你所言差矣。后来,幸得一位世外高人指点,以狗血暂解其苦。然而每日24小时,那股烧纸、香料的气息仍如影随形,连续折磨他二十多日,实是生不如死。”
我看老者此刻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骨。
“那位救我朋友之人,便是我后来结识的一位奇人。也因他,我才遇到了我的那个徒弟,还有那小狐狸精。”
我疑惑不解,“既然他能救人,为何还要害您?此人岂非自相矛盾?”
唐氏宸始终沉默不语,此刻突然开口道:“依我推断,那位老人,应当就是白莲教中人。”
老者愤慨应道:“正是!那白莲教中的孽障,简直……唉!”
我一看,其中果然藏着一段曲折往事。若照老者所述,那老人实在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见他救了我的朋友,又是道门中人,我对他心生敬仰,便将他请到了家中。”
老者长叹一声,“谁知却是引狼入室。”
“人都住进家里了,您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还自称是道门中人。”
“我……他的修为远胜于我,而且……我只是龙虎山一个挂名在外的弟子,你未免太高看我了。”老者面露尴尬,我刚才的话让他颇感难堪。
“嘿嘿,阁下请继续述说,权当我未曾插言。”
“那老者入驻鄙舍后不久,镇上忽传异事,说是各家祖茔中新葬的遗蜕遭窃,就连看守义庄的庄头也禀报,义庄亦未能幸免,奇就奇在盗贼只取走了遗蜕,金银珠宝却分毫不动。”
“遗蜕被盗?何人会做此等勾当?”我忍不住插话,老者示意我静听下文。
“此事令全镇百姓皆感惊骇莫名,数百年来未有之怪象。保安队对此亦是束手无策,除了加派人马日夜巡逻于义庄与坟地周边,再无他法应对。初时失窃三具遗蜕,两男一女,俱是新亡不足一年之人。然而平静了一个多月后,怪事再起。”
“这次又出了何事?难道又有遗蜕失窃?”我不禁追问老者,只觉故事环环相扣,扣人心弦。
“恐怕此次并非遗蜕失踪之事。”唐氏宸悠然接口,亦模仿着老者的姿态摇头叹道。
老者颌首赞同,“这次的事态更为严重,不再是遗蜕不见,而是活生生的人失踪了。失踪者姓石,正值十八岁青春年华,因家贫娶不起妻室,遂决意外出至城中打工,投靠同乡。约定三月十五进城报到,谁知直至四月初一,仍不见其踪影,家人便写信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