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躁,最后一个最关键。”老者话锋一转,勾起了我的兴趣。
“此乃最后一个阵法,名为‘锁鬼阵’,又唤作‘雷池’,乃是困束恶鬼的无上妙法。当对敌之时,若知对方非寻常之辈,便可在其退路布下一路‘引鬼符’,直指‘群阳阵’破口。此阵依据《周易》阴阳之理,以二十八枚铜钱仿造星宿布局,营造出一片虚假的‘二十八宿’,因铜钱属阳,故恶鬼误以为越界即入阳间,虽无法伤其根本,却足以使其陷入迷惑,被困时日长短,全凭那鬼魅之力强弱与智谋深浅。”
“至于对付尸变之阵,则寓含让死者归于宁静之意。尸变多因亡魂未能安然离去,此阵法能助其体内残魄彻底离体,在墓地四周所掘九个洞穴,唤作‘阴闶’,可释放亡魂积郁之怨气。凡诈尸者,多有不甘,故而心怀怨念,这‘阴闶’便是为此而设。”
我沉吟片刻,瞥了眼唐氏宸手中记满阵法要诀的册子,赞叹不已:“果真是规矩严谨,无所不包。”
老者略览一眼,点头示意,颇为满意:“今日暂且传授至此,余下的还需你们自行研读古籍探求。他日若有不明之处,再行请教。”
言毕,老者如风一般飘然而去,留下我和唐氏宸在原地。
“这老头儿,说走就走。”我正欲追问降头术之事,却见他已消失不见,只好作罢。
“唐氏宸,我记得祖母藏书阁里有些古籍,我们不妨前去翻阅一二。”唐氏宸点头答应,赞同了我的提议。
在我们这一边,我和唐氏宸正忙于破除老先生身上的邪咒,因而已有些时日未与席慕远照面。此刻的席慕远,则身处一间茶馆之中,对面端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他是老人,却又不太显老态,只是那一头银丝太过醒目。
“白道长,你可是说唐氏宸尚未殒命?”席慕远对这位白发人尊称一声白道长。
若是那位老先生在此,定能认出这神秘的白发老者,尽管容貌可易,但他的声音和眼神却难以伪装,尤其对于那与他有着深仇大恨的老先生而言。
“席家二公子,你还是这般急躁,贫道曾言,在下所需之报酬,便是那位女子。她的血,我必须要。”白道长的眼神冷冽如寒潭,犹如吐信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我说过会给你时间,再等等。那丫头机灵得很,非姜雨敏那般好骗。你所求不过其血,姜雨敏的难道不行吗?林清雪与姜雨敏同为李兰生之女,有何区别?”席慕远愤然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四周茶客纷纷侧目。
“唉,何必如此动怒,伤了自身可不好。若你担心唐氏宸前来寻仇,贫道倒是可以帮你布下一道‘精忠阵’,保你平安无虞。”白道长浅尝一口面前的茶汤,似因不合口味而皱眉吐出。
席慕远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虽心知对方乃江湖术士,却也不得不求助于他。
“原来如此,敢问白道长,这‘精忠阵’又是何等玄妙阵法?”席慕远的目光并未逃过白道长的眼帘,然而各有所需,白道长也不会为此小事便与其撕破脸皮。
“此阵名为‘精忠阵’,公子可曾耳闻?”白道长摸着山羊胡,目光炯炯地盯着席慕远。
“精忠阵,实则是忠肝义胆之士以魂魄布下的奇门遁甲,传闻这精忠阵起于东晋末年。那会儿,晋室末帝司马德文被权臣刘裕篡位后封了个‘零陵王’,看似优待,实则惶惶不可终日,他与爱妻生子即遭刘裕毒手;他们夫妻二人日夜提心吊胆,只能在床前自行烹煮食物度日,每至夜晚更是惧怕刺客闯入。那时江湖中有一位名震江东的道士宋燕,号称广阳真人,据说精通通神之术。其亲信陈克闻风而动,几经周折找到了宋燕所在的道观,但宋燕始终避而不见。陈克遂在观门外长跪不起,一跪便是三日三夜,直至饿晕门前。最终,宋燕似乎真的被陈克的赤诚所打动,他画下一幅图卷交由扫地老道转交给陈克,并赠予八枚镌刻符咒的小石桩,嘱咐按图所示埋于寝室之下,便可护得屋内之人不受邪魔侵犯。陈克回到零陵王府,暗中依言布置,果不其然,刘裕派出的刺客甫一踏入室内,便倒地抽搐,醒来时已心智错乱。”
“故此,精忠阵发动之时,布阵者必先舍身取义,以自身魂魄为阵眼,守护其中人事物,是以称作精忠阵。且此阵认主分明,为谁所布,便只保佑谁。想当年,也曾有人欲以此阵护一人周全。”白道长的话语犹在席慕远耳边回荡,令他也心潮澎湃。
“只是,这所谓的精忠之人……”席慕远略有迟疑,白道长却摆手示意不必忧虑。
“你不是说姜家那位姑娘姜雨敏对你一片痴心?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假戏真做?”殊不知,在席慕远心中,姜雨敏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达成目的的工具。
“好,就按此计行事。白道长,你果真是我的锦囊妙计。”
“那席公子也莫忘了答应贫道之事,林清雪姑娘,贫道可是志在必得……”
席慕远与白道长交谈甚欢之际,我仍在角落里翻箱倒柜,搜寻有关阵法的古籍秘籍。
“找到了!席大侠你看是不是这个!”我从奶奶遗留的诸多古物中捧出一本泛黄的书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席大侠接过书册,迅速翻到我指的那一页,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送鬼归墟”四个小字。
“你看,这上头写的会不会就是相关的阵法,我看不大明白。”我站在席大侠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专注研读的样子。
席大侠阅书极快,顷刻间便览毕,合上书递还给我,“应是无误,妥善保管,我们回去再细细研究。”
“想不到还真让我找着了。”我小心翼翼地将奶奶留下的遗物整理妥当,与席大侠一同离去。
深夜,万籁俱寂,我强撑着困倦的眼皮,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