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马车内,我驱车直入城中医院之内。
确认身后无追兵后,我才稍稍安心,小男孩也随之放松下来,他感激涕零地看着我,道:“多谢女侠援手,大恩大德,日后定当报答。”
看着小男孩真挚的目光,我不禁轻抚他的头顶,询问道:“那两个恶徒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要抓你?你的爹娘呢?”
小男孩脸上顿时泛起一抹黯淡之色,低声道:“他们是行走江湖的黑心拐子,抓了许多与我年纪相仿的孩子,逼我们沿街乞讨,以残疾之身为饵,骗取钱财,甚至狠心断去不少孩子的手脚。前几日,他们还说要砍掉我的脚……”
听闻至此,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世间竟有如此丧尽天良之辈,为了些许铜臭,残害无辜孩童,实乃武林败类!
小男孩强忍泪水,继续讲述:“我已离家半年有余,家乡和父母的记忆已然模糊,他们肯定为此焦急不已……”
眼见小男孩情绪低落,我心疼地将其搂入怀中,柔声问道:“那你可还记得家附近有何独特之处?还有你爹娘的名字,以及你自己叫什么?”
十三
“我那竹林小筑附近有个林中空地,空地上有群白鸽翩翩,昔时我最爱携带谷物去喂养它们。在下姓连,名唤建功,家父乃武林中人,号称连建国;小女文会思,而家母则是温婉贤淑的王凤梅。”这小子对家中亲人的名讳记得分明,足见其半年来日夜期盼能与家人团聚。
既然他记忆犹新,明日定要携他至衙门报案,再请捕快帮其寻亲,料想不日便能与双亲重逢。
余观其衣衫褴褛,遂言道:“现下咱们暂且在此等候一位兄台归来,届时一同归家。待贫道回去为你找一身洁净衣物,你沐浴更衣,晚间好生歇息,不出几日,便可回归家园。”
此刻唐氏宸尚未回返,我把自己的佩剑交予小男孩把玩,早将先前之烦恼抛诸脑后,独自玩耍得甚是欢愉。
约摸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唐氏宸终于现身。
“可还顺利?”我问道。
瞥了眼唐氏宸身后,并未见到那位老先生身影,但转念一想,老先生身负内伤,不宜长时间暴晒,故此未露面亦属常理。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乎?”唐氏宸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仿若一只机智狐狸。
“丫头!”就在我思索之际,老先生突然从旁闪现,惊得我一跳!
“可是已妥当解决?”我望向唐氏宸,只见老先生也受此情境感染,随之笑开。
“好个痛快!”我拍掌大笑,一把抱住唐氏宸,心中石头落地,总算是解决了老先生之事!
“这位少年是……”唐氏宸目光落在小男孩身上,满面疑惑。
“哦,这位……”我看向小男孩,轻叹一声,“适才路遇人贩子欲将其拐走,幸被我撞见救下,唐氏宸,我们何不助他找回亲人?”
唐氏宸与老先生听罢,皆投以怜悯的目光,看向小男孩。
我将他带回竹林小筑,却在夜半时分,隐约听见男孩痛苦的低吟。我急忙披衣起身,推开侧室房门,只见那少年脸色异常潮红,额头上汗珠滚落,正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用手背触碰他的额头,烫手异常,这孩子竟是发起了高热。
“唐氏宸,他发烧了,须得赶紧送医……”我唤醒唐氏宸,自己则赶忙收拾行装。
我披上外袍,为少年裹上一件长衫,抱着他出门,唐氏宸已在门口等候,两人驱车疾驰,直奔镇上的医馆挂上了急诊。
经过一番救治,少年的烧稍退,但仍昏睡不醒。
那冷面神医对我喝道:“阁下可是这孩子的长辈?可知虐待幼童乃是江湖不容之罪行,他身上伤痕累累,一旦沾水感染,只怕危及性命!你这位长辈,如此不尽职守,岂非愧对天地良心?”
我眉宇间掠过一丝懊悔,暗忖自己过于疏忽,这娃儿身上有伤在身,我竟还让他沐浴更衣,怪不得夜半时分陡然发起热来。
面对医者,我也无从辩解,只得歉疚地笑了笑。
我和唐氏宸轮番照看那小娃娃,他体温始终难退,不禁令我心头忧虑。
“唐氏宸,他不会有事吧?”虽是路见不平的偶遇,但此子毕竟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安心,定会无碍。”唐氏宸抚了抚我的头顶,以言语宽慰于我。
尽管唐氏宸出言安慰,但那小男孩却一直昏睡未醒。我以为他先前遭人贩之手,或许疲累过度,便由他静养歇息。
直至日上中天,那孩子仍未苏醒,我不禁忧心忡忡,遂向医师询问详情。其中一位医者查看后说他只是熟睡,我心中存疑,上前连唤数声,小男孩却毫无反应。
几位医者围拢过来,当中有一人皱眉道:“这小子的症状怎与近日院中离世的那些孩童有些相似?”
我心中一紧,看向那位直言的医者,问道:“阁下何出此言?他这是何症状?明明尚好好的……”
其余医者赶忙瞪了那个口快之人一眼,继而解释道:“无甚大事,近来本院接诊的一些孩童,均是突然陷入昏迷,而后未能醒来。”
他们如此言语,实则是让我有所心理准备,可我并非那孩子的亲人,明明前一夜还精神饱满,如今却告之可能再难醒来,这是何等荒唐之事?
胸中顿时涌起愤慨之情,因非其监护人,我决定先行知会官府,倘若……那小孩真的不幸遭遇变故,但愿在他离去之前,能助他寻回双亲。
“倩倩,莫要激动,此事交予我来处理!”唐氏宸将我拉至身后,以其凌厉之气震慑住面前那位男医师。
“我要一个说法!”唐氏宸身上散发出的威势使得那男医师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收敛不少。
“你,你这是何意……我确实不明所以!”
“这位大侠,吾等身为医者,对此类事情亦感无力,望阁下莫要为难我们。”旁边一名看似普通的男医师挺身而出,挡在唐氏宸面前,一双眸子闪烁着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