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群医者散去,我还是选择了报官,并让唐氏宸外出一趟,至少我们得尽力寻找那小男孩的家人,此刻他命悬一线,最渴望的无疑是父母的陪伴,我能做的仅止于此!
正当我报官未久,衙门捕快便火速赶至。我将昨夜勇救稚童之事细细道来,并透露了那群拐子贼窝所在,其中一名年轻捕快面露疑云:“姑娘所言,可是独自从两名壮汉手中救出这孩童?”
我观其神色,知晓他心中暗忖:一介纤弱女子焉能从两个成年男子手中夺回孩童?
我只得硬着头皮回应:“确实如此,在下虽身为无力挑担之弱质女流,却凭智巧取胜。故而施计骗过他们,携童逃脱,连我自己亦感惊讶。”
“那姑娘又如何得知这群拐子的藏身之地?”那小捕快语气颇为无礼,莫不是怀疑我与贼人有所勾结。
心中警铃大作,真是无奈,这捕快盘问得太过细致,若能如此,不如径直抓人。若是唐氏宸在此,断不会如此!分明是欺我一介女流!
迟疑片刻,我才缓缓开口:“其实,在下救童之际,尚有一侠士出手相助,只是此刻他人不在,刚刚外出,临行前特意嘱咐在下不可提及于他,故未曾明言。那贼窝所在,便是他跟踪后发现并告知我的。”
唐氏宸不在场,我只好临时杜撰一番。
面对我这似是而非的回答,那捕快显然仍半信半疑,看样子还要继续追问。我不禁蹙眉道:“诸位可先去捉拿贼人,待到真相大白,自可见我所言非虚。”
这几个捕快低声商议一阵,而后对我言道:“我等已禀报捕头大人,现依姑娘所述已立案侦查,然若未能抓获贼人,此事恐被视为谎报案情,须承担刑责。”
我点头应承,坦然道:“在下明白。”
这一番折腾,已是日薄西山,文会思仍未苏醒,我心中忧虑更甚,生怕他真如医者所言,就此长眠不醒。
然而,此乃区区炎症所致高热,怎会导致昏迷不醒呢?
就在这时,我腰间的佩铃突然响起,取出一看,正是唐氏宸打来的传音螺。他说尚未找到童子家人,但另有线索发现,正策马赶来。
此时,房门忽被推开,我却发现榻上童子的心跳波动陡然消失,心下一慌,急欲冲出门外寻唤大夫。
恰撞见推门而入的唐氏宸,只见他瞥见我惊惶之态,立即身形一闪,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他……他心跳停止了!”我焦急万分,“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大夫!”
正当此时,唐氏宸翩然而至,一把扣住我的手腕,眉宇间尽是忧虑,“倩倩,你先静心听我说,我刚刚得到一则消息,白道人似乎在这附近现过踪迹,此事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这医院颇为诡异,阴煞之气甚重。”他环顾四周,审视着病房。
“我此番前来正是为此事,我怀疑这家医馆内有蹊跷。”
尽管如此,我仍不愿轻易放弃,面色苍白地坚持道:“我去找大夫,他昨日还生龙活虎,转瞬之间怎会突遭横祸?”话音未落,一位小护士闻声走来。
那护士疑惑问道:“可是有何变故?这位小兄弟也……”
我不悦地打断她:“何出此言?贵医馆死个人竟如家常便饭么?”
小护士被我一喝,顿时惶恐不安:“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只是近日每至深夜,总有孩童啼哭不止,不久便香消玉殒。入住医馆的孩童原本皆安然无恙,却莫名断了气息……”
听闻此言,我怒气上涌:“你们医馆究竟怎么回事?治病救人反而害人性命?”
唐氏宸适时按住我的腰身,示意我冷静,他转向那小护士,沉声道:“无人查明真相吗?”
小护士缩了缩肩膀,回道:“查过了,官府甚至派来了六扇门的高手,即便如此,仍是束手无策,这些孩子,哎,一个个不明不白地去了,只能以自然死亡结案。”
唐氏宸听罢脸色微变,他向小护士提议:“能否带我们去停尸房一行?我们是里面那位孩子的亲人,烦请你在此照看,莫让人碰他遗体。”
小护士面露惧色,正要推辞,唐氏宸双眼一凝,双手拂袖间一道淡黑罡气悄然没入小护士天灵盖。我因拥有阴阳眼,看得分明,只见那护士姐姐眼神瞬间变化,显然被唐氏宸施展了秘术。她变得神情呆滞,漆黑双眸毫无生气,却顺从地领路前往停尸房。
虽然我不明白唐氏宸为何要去停尸房探查,但隐约感到其中关联着医馆中离奇丧命的孩子和他提及的白道人——此人正是加害老先生的仇敌。心中虽有惧意,但仍紧随其后踏入了那片阴寒之地。
甫一进入停尸房,一股阴冷之气直扑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周身汗毛倒竖,那种寒冷仿佛能穿透骨髓,直达魂魄深处。
唐氏宸一手紧握我的手腕,另一手则尽力将我护于胸前,此番举动仿若一道无形的屏障,竟真能抵挡那股阴寒之气,令我不禁感到身体稍有舒缓。
停尸房内冷气森然,白雾般的寒气弥漫,然而在那冰冷的寒雾之中,我却能窥见丝丝缕缕的黑气交织缠绕,笼罩在整个停尸房之内。
冷冽的灯光洒在新送来的稚子遗体上,他们身覆白布,揭开时可见其脸庞皆覆一层白霜,显得格外凄楚。毕竟,他们只是孩子啊!我不禁紧握住唐氏宸的手,心绪如鹿撞般激烈。
唐氏宸凝神细观那些稚子的遗体,指尖忽而泛起一簇幽蓝火光,他轻弹火焰至一具遗体之上,转瞬之间,大片黑气涌动而出。唐氏宸向我解释道:“那是死气外泄。”
刹那间,一股内力自唐氏宸体内勃发,汇聚于双指之间,化为一团乌黑真元,他双手翻飞,变幻出繁复的手势,体内奔腾而出的阵阵黑气波动,如涟漪般一圈圈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