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大爷也不卖关子,娓娓道来:“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我就先说说这赶尸秘技。世人皆称其为邪术,实则不然。且听我细细道来。赶尸之术源远流长,据说可追溯至上古洪荒时期。传言苗疆曾诞生一位英勇非凡的首领,此人便是蚩尤大王。”
“蚩尤大王嘛,我略有耳闻,据说他身具半人半兽之貌,且勇猛善战。对不对,大爷?”我追问。
“一点不差,当年他率领部众一路北上,欲与黄帝争夺中原霸主之位,双方激战于黄河两岸,烽火连天,天地变色,最终蚩尤部众伤亡惨重,以败北告终。”大爷摇头叹息,似在感慨蚩尤的悲壮命运。
“然而,蚩尤的勇猛确实令人敬畏,即便战败,黄帝也对他颇为敬佩,封其为‘兵主’,尊为战神。”我看出了大爷的惋惜,于是宽慰了几句。
唐氏宸接茬言道:“蚩尤死后,其英勇形象仍令人生畏,黄帝将其画像绘制于军旗之上,以激励士卒奋勇杀敌,各路诸侯见到蚩尤像,往往未战先怯。但后来为了彰显黄帝功绩,世人逐渐将蚩尤妖魔化,贬为邪神。”
“不过,大爷,这跟湘西的三大秘术又有何关联?”我不解。
大爷摆手示意,“非彼也。”
“今日我所要说的,并非蚩尤本人,而是那一场大战背后的秘辛。”
“大战背后的故事?”我顿时来了兴趣,这倒是从未听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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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蚩尤目睹旗下豪杰横尸遍野、血染疆场,满目疮痍令其心中涌起无尽悲凉。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如今却连归根落叶都成奢望。
“万骨功成一将名。”唐氏宸忽然吐露此言,我听后亦感凄然。
“那蚩尤又是如何作为?”我不禁追问。
老者摇头叹息,“蚩尤岂会因此而放弃征战?他另辟蹊径,对军师道:‘吾等袍泽皆为挚友,不可弃之不顾,烦劳军师施法,让他们能随吾等返回故里。’”
军师遂立于尸横遍野间,默念咒语,祈告天地神明,顷刻间,那些战死沙场的躯壳纷纷站起,跟随蚩尤手中高举的“龙节”,在赶尸秘术的引导下集体撤退,终至湖南湖北一带,也因此,民间所传的赶尸之术便在这两湖流域逐渐流传开来,尤其以湘西地区最为兴盛。可为何独独是湘西呢?老者笑眯眯地望着我和唐氏宸。
唐氏宸微微点头,曾从其外公口中得知一二。
“湘西之地,崇山峻岭,土地贫瘠,百姓生活艰辛,常有远赴四川贵州采药狩猎谋生者,然而那险恶之地猛兽出没,客死他乡之事时有发生。但这并非赶尸术在此盛行的唯一原因。”
“确实还有另一层缘由,在湘西,百姓尤为重视尸骨还乡之俗,正如古训所谓叶落归根,不论死于何方,必运回故乡安葬。但贫困之家哪有余财承担运尸费用?此时赶尸之术便显得经济实用,故而在当时的湘西地区,赶尸行当极为风靡。”
“赶尸术是否人人都能学得?其中定有讲究吧,普通人也能轻易习得吗?我倒是好奇这尸体如何能说走就走,如此听话。”
“这个嘛……”老者略显尴尬,“据闻,欲成为赶尸匠,有一条颇为奇特的规定,那便是相貌丑陋。”
“长相丑陋?这是什么道理?”我不禁惊愕。
“这其中究竟真假,我也未曾深究。不过我那老朋友确是面相不佳。赶尸一行中,多数人容貌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骇人。据说越是丑陋,越能令人望而生畏,这样的赶尸匠堪称极品。”
我暗自揣测,或许这规矩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半途而废,故意设下的门槛。难道是因为面貌丑陋之人,娶妻生子难上加难,故而能一心一意传承这门技艺?莫非正是看准了丑陋者大多无缘家庭,才能心无旁骛地投身于赶尸这一行当中去?
“老友的居所就在眼前了,咱们且入内详谈,不过女娃儿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我那老友的模样确实……颇为奇特。”
“无妨,在下看重的是内心世界,皮相之事不在意。”我话音刚落,才意识到自己言辞过于轻率。
“老哥,今个儿我带了几位朋友来府上一叙,快开门迎客。”那位江湖气十足的大爷在门外高声唤门,我和唐氏宸紧随其后。
“嘿,吴老弟,这就来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开,从中走出一位身形宛如山岳般的壮汉,估摸着足有八尺之躯。
踏入院中,借着微弱的月色,我才察觉他果然高大异常,但因夜色昏暗,未能看清他的面庞。他亲自出来为我们开门,那一刻,我险些失声惊呼。
眼前这位壮汉如同一座肉筑的城墙,头顶光秃秃的,仅剩几根稀疏的发丝摇曳,与头顶荒芜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脸颊和手臂却长满了浓密毛发,看上去仿佛是个尚未完全进化的半人半猿,其中一只眼睛似是失明,另一只瞪得犹如铜铃般骇人。
“姑娘莫怕,老朽这副模样确是吓人。”赶尸匠的声音雄浑有力,尽管面貌骇人,但我丝毫感觉不到他有任何邪恶意图。有时候直觉如此,我能感知到,这位赶尸匠虽外表粗犷,却拥有一颗淳朴善良的心。
“不敢当,多有打扰,实在抱歉。”我歉然一笑以示尊重,唐氏宸亦向他微微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