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饶是已然有了心理准备的封白和鹧鸪哨,眼下也不禁有些焦躁。
这条线路是他们三人,花了数天时间,一一推敲出来,连细节处都没错过。
但在临出行时,却出了这桩子破事,实在让人闹心。
“陈把头,那帮山匪势力如何?”
沉默了片刻,鹧鸪哨忽然皱了皱眉问道。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连空气中似乎都充斥起一股子杀机。
连封白都有些讶然,不过转念一想,身边这位搬山魁首,手上人命无数,在江湖上杀名极重。
只不过平日有所收敛,哪能用寻常人看待他。
“道兄,你是打算?”
陈雨楼愕然抬头,脸色间涌起一丝犹疑。
“以常胜山的名头,天底下还没几个山匪敢这么不长眼吧?”
“是倒是,不过道兄,如今这二百号人,尽是我陈家精锐,如若在路上损伤过重,恐怕再想取献王墓,如登天一般。”
“无非就一帮山匪而已,陈兄又何必如此谨慎?”
“非也,道兄有所不知,截断印江一带占水为王的山匪,乃是黔省内盘踞多年的一方势力,头领名为曹占云。”
“此人军阀出身,收拢几方山匪后,势力极为庞大,占山为王,自认军阀。”
一番叙述后,众人才明白,这股山匪的来历。
民国时代,因为地势环境以及天灾人祸的原因,黔省内军阀土匪势力无数。
甚至有整个村子,落草为寇的惊人之举。
曹占云势力比起常胜山自然不如,但在人家地盘上本就是劣势。
何况陈雨楼的计划,以稳为主。
能不起冲突,没有死伤最好。
“那陈把头打算如何做,总不能继续延后吧。”
鹧鸪哨眉头紧皱。
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最多与师弟妹一起。
对这些江湖势力,从不打交道。
“二位何必这般愁苦?”
在气氛陷入僵局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想起,打破了沉寂。
“小哥?”
“小哥这是想到了法子?”
循着声音,陈雨楼和鹧鸪哨都是回过头,目光疑惑的看向封白。
“乌江过黔省,一路千里,难免会遇到水鬼,但如果从恩施入长江,沿江水一路西行,过重庆泸州至大理,同样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在众人的目光中,封白起身,手指在地上不断划过。
同样是水路。
只不过把乌江换成了长江。
路途可能稍稍偏远一些,但却不会再碰到此类的风险。
想要截断长江,那可不是一般的势力能够做得到的。
更何况如今的长江上,每天都有无数从北方逃难下来的船只,混在其中,除非运气霉到了极点,否则半月时间内,顺利抵达云南境内完全不成问题。
“过长江?”
看着封白划出的那条线路。
往北偏了大概数百公里,时间上也会错开大概十天左右。
但陈雨楼一双眼睛却是越发透亮。
“道兄觉得如何?”
压住内心的冲动,他瞥了一眼身侧的鹧鸪哨询问道。
“如果不过乌江的话,小哥这条路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从入搬山门以来,这么多年里鹧鸪哨走南闯北,用双脚几乎丈量了大半的版图。
除去长江水路之外,云南境内其实也去过数次。
毕竟雮尘珠在历史上的几次记载,其中就有穆王献影珠的事。
可惜,在那跑了数年,鹧鸪哨也没能找到穆王和献王墓的痕迹。
这也是为何在听闻陈雨楼说起此行所在后,鹧鸪哨没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的缘故。
“既然如此,那就听小哥的,入长江。”
见两人都同意,陈雨楼直接拍板,决定了此事。
朝身后几人招了招手,吩咐了一番后,十多个伙计迅速离去。
……
午后。
一行人终于从陈家庄启程出发。
头两批的人,早已经离去,前后相隔大概二十里左右。
为了这次跨境倒斗,陈雨楼准备不可谓不充足,除去近二百号老手跟随外,早在数天前就撒出了无数的钉子,沿途查探消息。
庄子内外,更是调动了无数常胜山响马巡视。
暗地里养的那三四支军阀队伍,也在悄无声息中在陈家庄三十里外的深山内驻扎下来。
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即便他人没在庄子内坐镇,也能确保后顾无忧。
万里青空下。
一条长长的马队穿山而过。
打头的正是封白数人。
饶是他早已知晓陈家百年的底蕴,此刻一路走来,还是被震撼的不轻。
一个倒斗起家的势力,能在这乱世中走到陈雨楼这一步,实在让人惊叹。
也难怪陈雨楼不将九门放在眼里。
以体量计算,陈家实在是反方面的碾压。
无论是势力、底蕴、伙计、生意还是倒斗手段。
用蚍蜉撼大树形容可能都不为过。
“总把头,前面就是恩施境内,兄弟们已经提前通知过,龙潭安抚司已在城内设下酒宴,说是为把头接风洗尘。”
刚抵达城外。
立刻就有一个伙计,返程回来,低声报道。
“不必了,去告诉他一声,就说我陈雨楼此行匆忙,来不及拜访,等回来时,会亲自上门陪酒谢罪。”
听到伙计的话,陈雨楼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恩施境内,土司城之下,设立安抚司十三。
龙潭安抚司就是其一。
陈家在湘阴一带,势力极大,就算是附近土司,对陈家向来也是敬酒三分。
只是过下路,就让龙潭安抚司的人亲自设宴相迎,还是能够看出陈家实力之深的一斑。
“是,总把头。”
听到陈雨楼的话,那伙计并未犹豫。
行礼过后,一拉缰绳,迅速调转马头往城内赶去回复。
“喝酒误事,回头再说。”
“道兄,小哥,继续上路吧,早点上船,陈某这心才能安定的下来。”
回头看了封白和鹧鸪哨一眼,陈雨楼一拍身下的马背。
长长的队伍绕过龙潭城,沿着外围,迅速往长江边上赶去。
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
封白视线中终于望到了一片茫茫无尽的水域。
在那码头岸边,停靠着一艘巨大无比的客船,许多陈家的伙计正在往船上搬运货物。
“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