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鬼星,老话里又叫黑星。
最早从摸金校尉一门传出,即在古墓遇到不吉利的邪煞之物。
传到倒斗行后,按照风水相术上的说法,人生来有三盏命灯,普通人一遇到鬼星,肩头三昧真火立灭。
犹如在万丈深渊上走独木桥,性命都很难保全。
如泣如诉的女鬼声,缠绕不断,听的众人头皮发炸,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几个沿着蜈蚣挂山梯爬上铜鼎的伙计,更是恐惧不安,逃命似的从上边跳下,迅速后撤到人堆里。
一行人前后相连,举着火把和矿灯的在外围。
陈雨楼也趁着时间退回到众人跟前,目光死死盯着祭堂深处。
只是那边漆黑一片,连向来无往不利的夜眼,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给隔绝了视线,显得模糊无比。
“过去看看。”
见状,陈雨楼心中未免忐忑。
目光落在几个伙计身上,吩咐了一句。
被点中名字的,也没抱怨,只是快速脱掉身上的行囊包裹,左手提灯,右手紧握着随身兵器。
随即抱团小心翼翼的往鬼声那边靠过去。
只走了一半不到。
火光已经驱散了黑暗,但让几个人奇怪不已的是,那边除了一堵墙角以及地面上的青石板外,再无其他任何事物。
几个人下意识松了口气,但心中更是古怪。
刚才那女鬼声明明就是从那边传来,眼下虽然已经消失,祭堂内外再次变的一片死寂,若不是那声音犹在耳侧,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掌柜的,什么都没见着。”
“没东西?”
听到这话,陈雨楼脸色也有些惊奇。
正要说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它还在。”
循声望去,陈雨楼视线很快就落在了远处那道削瘦的身影上。
“它?”
封白这话无疑是在热油锅里泼下了一盆冷水,再次将气氛点燃,人心惶惶。
似乎是在验证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还没等陈雨楼反应过来,那刺耳的鬼声再次出现,而且比起之前更为尖锐可怖,却只出现了刹那便消散于无形。
果然。
陈雨楼心中一凛,又被封白预知到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封白其实早在下墓前就知道了剧情,只是惊叹于他修行实力恐怕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境界。
“小哥,这动静怎么回事?”
想到这,陈雨楼朝封白靠了几步,压低声音问道。
“那铜鼎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祭祀神明所用,其中必有凶邪,千万别再乱动,一旦惊醒其中死尸,这么狭窄的地方根本无处可逃。”
封白伸手指了下不远处那只六足大鼎,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寒意。
“祭祀神明?”
陈雨楼闻言,下意识皱了皱眉,这种手段他似乎在哪听到过。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侧鹧鸪哨就接过他的话,声音低沉,隐约透着一股浓郁的杀机。
“是烹尸鼎!”
“什么?”
这几个字就如箭矢穿心一般,让陈雨楼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之前他只以为六足大鼎放在此处,是献王为了让后人焚香祭祀所用,哪知道听封白话里的意思,这铜鼎竟然是用来烹煮尸体的。
所谓烹尸鼎。
往前还得追溯到商纣王时代。
传闻中纣王昏聩无道,凶残嗜杀,为此弄出诸多杀人手段,如炮烙、虿盆、蛇窟皆是出自他手。
而且其中还有一种尤为可怖的刑罚。
那便是将人投入事先准备的大鼎之内,活生生煮熟,鼎盖一开,尸体化为肉泥,漂浮在尸油之中。
由此刑罚又衍生出一种祭祀之法。
并非任何人都有资格作为祭祀上苍神明的祭品,一定是身份地位皆高的人物。
献王摆下这只六足大鼎,应该是为了自己成仙登天前祭祀所用。
既然盖顶都用火漆给彻底封死,很大可能其中烹煮了无数死尸,这也是为何之前他喝止那伙计的缘故。
鹧鸪哨应该也看出了异样,否则也不会一口道破。
“所以……那女鬼声是从烹尸鼎内传来?”
知道铜鼎来头后,不知觉间陈雨楼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只能说有可能。”
封白摇摇头。
没记错的话,献王为了尸解成仙,不但为自己寻找了三具替死之身,象征前世三生经历的三重地狱,更是将妻儿尽数为自己陪葬。
一共十具尸体。
这人已经疯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既然烹尸鼎是为了祭祀上苍神明,绝不可用奴隶之流替代。
那么以他凶残到毫无人性的性格,将妻子投入铜鼎内烹煮似乎是最好的选则。
“其实可以逆推下。”
见陈雨楼和鹧鸪哨两人都是面露惊疑,封白想了下解释道。
“祭堂只有这么大,除了碑林外就只有八堵画墙,四周之前其实我们都已经看过,如果那鬼声真有其人,那么就只有两个地方能够隐藏。”
“烹尸鼎!”
不知道何时凑到了身后的花灵,探出脑袋笑盈盈的道。
封白点点头,“不错,还有个地方,可能都被我们给忽略了。”
“还有个地方?”
陈雨楼默念了一声,脑海里思绪翻涌,将从踏入这内殿祭堂的那一刹到如今,所有画面都过了一遍。
忽然间,仿佛有灵光乍现。
他眼前骤然一亮。
“穹顶!”
几乎是同一时间,鹧鸪哨已经抬头往头顶上望去。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照做。
但等他们看清内殿穹顶上的东西,一个个脸色却是瞬间难看起来,只觉得有股寒气直冲额头。
只见头顶斜上方,一个长袍大袖的红衣女人,正晃晃悠悠悄无声息的悬在穹顶之上,气流吹过,掀起衣裙慢慢飘动。
殿顶黑暗无光只隐约看得清她的下身,也不知道是漂浮在那,还是用绳索吊死。
“糟糕。”
看到那红衣女人的刹那,陈雨楼忽然脸色大变。
“赤衣凶,笑面尸,诡笑莫听如鬼哭,红衣女尸,笑面鬼哭,这他娘是大凶之兆,快走!”
仿佛是听到了他那句话。
原本还如死物一般的红衣女人,忽然慢慢低下头,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诡脸,画着厚厚的浓妆,口中发出一阵尖利的冷笑。
“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