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笑凄厉刺耳。
即便隔着七八米高,但仍然犹如在耳边响起。
听得一帮人头皮发炸,浑身血水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背脊生寒,双腿打颤。
“是夷人大巫鬼婆!”
看到那张诡异到极致的脸,陈雨楼哪还有心思辨别什么赤衣凶,匣子坟,一张俊逸的脸上满是惧色。
早就听闻西南蛮夷各族中,流传有邪异巫术。
而掌握这些邪术的人,又以女人居多,被称为闪婆或者鬼婆。
那红衣女子虽然高悬在穹顶上方,但他一双夜眼还是能清晰无比的看到,她身上那件鲜艳如血的凶服,性质古怪,绝非汉式古衣。
而且红袍上绣有无数如符咒般的纹饰,一看就透着凶邪之意。
只是让人觉得恐怖的是,鬼婆只看的到头颅以及披散下来的头发,至于那大红袍里……根本没有脚,衣服空荡荡的悬在半空。
乍一看,还以为是挂了件红衣在顶上。
“鬼婆?”
听着陈雨楼口中那奇诡的名字,一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光是名字都如此邪门,更别说那张白底厚妆的脸,更是恐怖无比。
“都别愣着,抄家伙。”
陈雨楼刚才猝不及防下被鬼婆吓了个够呛,眼下一退才陡然反应过来,这大殿里石碑林立,少说也有上千多。
密密麻麻,短时间内想冲出去,根本不可能。
而且这时候后撤,恐慌之下怕是会造成更大的死伤。
所以一刹那,陈雨楼就有了决断,一把从腰间拔出那把前朝小神锋,手腕一抖,寒光自掌心中掠过。
下一刻。
锋锐无比的小神锋,就已经从空气里划过,刷的一下刺入穹顶之上。
他这一手练的出神入化,堪比鹧鸪哨手中双枪,指哪打哪,毫无错漏。
当初在瓶山下攒馆内,遇到白老太君所化的鬼影时,饮酒后半醉半醒下,他都能一刀将横梁刺穿。
眼下这一刀,更是迅猛难挡。
饶是封白都只看得见一道寒光掠过,头顶上就已经传来哚的一道沉闷响动,随即那悬在穹顶的红袍哗啦啦的直落下来。
“八两,布阵。”
看到这一幕,陈雨楼又是一声低喝。
人堆里顿时走出十多个伙计,当头那个正是被他从山外请来的崂山派后人。
封白还特意看了他一眼。
果然如之前一样,手里捧着七星封尸钉。
到眼下他才知道这位原来叫赵八两。
“结阵!”
八两一脸肃然,眉眼之间杀气凌然,一声低喝下,周围十多个伙计快步奔出,将那只六足铜鼎围死。
手中已经各自握紧墨斗和缠尸网,结阵以待。
嘭!
只短短片刻的时间。
那鬼婆就已经从穹顶上掉下,狠狠砸在大鼎铜盖上。
只是从那么高距离摔落,那红衣女尸看着竟然一点事没有。
借着光线,众人看着从那件红袍里钻出的鬼婆,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铜盖上,龇牙咧嘴的冲着他们冷笑。
一只眼睛上还插着小神锋,刀柄几乎都已经没入了头颅内。
看来是刚才陈雨楼误打误撞所伤。
但恐怖的是,她下半身并不是双腿,而是一条长长的虫躯。
就像是把头嵌在了一只大虫子身上,看着说不出的渗人。
“这他娘的什么鬼东西?”
“虫子成精了?”
“这献王墓里尽出些怪物,真他娘邪了门了。”
看到鬼婆的瞬间,所有人脸色都难看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在献王墓一路走来,邪物见识的算够多的了,但他们还是怎么都想不到,在这一派仙家景象的凌云宫内,竟然藏着如此诡异的东西。
一时间,他们甚至都分辨不出来,它到底是人还是怪虫?
封白也是一脸惊奇。
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万奴王的样子。
传闻东夏历代皇帝都是从地底之下爬出的妖怪,人首兽身永生不死。
但他却清楚,万奴王只不过是伏羲或者西王母一脉后裔而已,复刻了远古部族时代的隐秘。
但眼前这鬼婆,虽同样也是妖怪之身,但封白却潜意识感觉到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至少眼前这鬼婆,身上并没有半点生机。
有的只是一股如狼烟般的死气和邪煞。
“痋人!”
封白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从进入虫谷开始,他见过人俑、痋蟒、血尸,却唯独没见到同样诡异的痋人。
之前也没多想,但眼下这鬼婆半人半虫的形象,却是一下将他惊醒过来。
“痋人?”
就站在他身侧的陈雨楼,蓦然回头略显诧异。
“八两,钉死她印堂、百会以及膻中三处。”
封白却来不及回应,只是冲着不远处赵八两的背影喊道。
“晓得了。”
八两只是凝神盯死那鬼婆,点点头应承下来。
说话的功夫里,十多个伙计已经扑了上去,动作快的惊人,墨斗线在她身上接连弹下十多道黑线。
黑线处立刻冒起滚滚黑烟,仿佛被烧灼了一般。
剧痛刺激下,鬼婆更是龇牙咧嘴,张口一阵长啸,那鬼叫声更是凄厉,震的周围众人耳朵生疼。
但那些伙计却是强忍着硬是半步不退。
手中缠尸网迅速拉拢过去,当头罩下,将鬼婆死死困在底下。
见准时机,手捧七星封尸钉的赵八两一个箭步冲出,只眨眼便出现在了鬼婆身后,三枚桃木长钉刷刷刷,半点不差,死死钎入她三处命脉内。
轰!
几乎就是封尸钉刺入的刹那,原本还凶悍无比,浑身死气弥漫的鬼婆瞬间没了动静,被封死当场。
整个虫躯上黑烟滚滚,就如积雪一般迅速融化。
“果然有用!”
看到这一幕,封白一直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了不少,正要松口气,心里头却是莫名的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下意识抬头一望。
借着后方的矿灯光线,他分明看到那穹顶之间,还挂着无数的红衣。
其中最为惊人的,乃是一套类似于皮甲的甲胄,连脑袋都没有,只看得到一个巨大的牛角盔。
“是它!”
那牛角盔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封白几乎是刹那就想起了在石匣一面上看到的情形。
一个头戴牛角盔的夷人,正指挥着无数土人用长杆将捆死的蟾蜍送入异底洞内。
在他盯住的空隙,那副甲胄缓缓突然回过头,在那牛角盔下,只有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