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挂完之后，顾曼急匆匆就往家赶。
这一天的药用完，她脸上身上的疹子基本都消了，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儿红印。
回家之后，她急急忙忙捧着苏逸辰的脸左看右看：“你一个人打他们一帮人，真没事儿？”
苏逸辰被她这样关心，心里熨帖，但外在表现只有满脸不屑：
“地痞流氓罢了。我看他们身上有刺青，还以为有什么前科，一动手就发现不过尔尔。”
宋代已经有刺青了，而且那个时候，黥面是一种刑罚，就是在罪犯脸上刺字。
在苏逸辰的认知里，文身的都是危险分子。
顾曼抱着他左看右看了半天，意识到这个状态好像又有点暧昧，尴尬地抽回手，还在自己胳膊上蹭了蹭。
她只能转移话题：“你……练过？”
苏逸辰点了点头：“小时候拜师边军教头，学过几年武艺。辽人总是扰边，学的枪法倒也常用。”
“枪法，这家里哪有枪？”
“没有枪，拖布总有吧？几个流氓而已，也犯不着玩真的。”
“反正你没事就行，这几个流氓还能爬起来走，估计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他们上门寻衅滋事，也不至于报警。
最麻烦的是，他们可以千年做贼，咱们不能千年防贼。老有人在暗处不怀好意地盯着你，真是难受。”
想到这里，顾曼又点开淘宝开始买买买：
“防狼喷雾买几瓶？算了，我直接买那个Plus版，驱熊喷雾。连棕熊都能放倒，这几个流氓更不在话下。
还有这个，爆裂闪光灯，短暂致盲。
博主们都说啦，弱女子少带什么尖锐武器，搞不好被抢过去反而要自己的命，就这闪光灯最实用。”
Chuachuachua一通下单之后，顾曼抬起头：“到时候也给你也带几个，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自己。”
苏逸辰在那一瞬间就想起了大太监的梁师成那仿佛粘在自己身上的恶心目光，拒绝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她怎么知道自己也需要这个？
今日殿前发生的事情，明明什么都没同她说。
虽然他自恃有些武艺，但京城凶险，不得不防，毕竟他在顾曼家门口碰到的只是些地痞流氓，可东京城里，未必。
但是这些事情他不打算说出来，平白让顾曼担心。
他又回到面前这个话题：
“买一些防身的东西，也只是一时之策，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顾曼点了点头：“治本的办法我也在搞了。
这人看上了我手里的黄金，愿意用999足金的价格买充满杂质的金块，应该是想套出我这些金块所属的完整金锭从何而来，他想要的其实是宋代金锭，也就是古董。
由此可见，这人十有八九是个倒卖文物的贩子，本来想连哄带骗从我这里捞点油水，眼见不成，急眼了。
带一群小弟上门砸店，这是黑S会的作风。由此推断他很有可能涉足盗墓、走私文物等等黑产。
只要找到他犯罪的证据，把他送进局子，咱们就不用再千年防贼了。”
苏逸辰目瞪口呆。
顾曼看他这幅样子，觉得有些奇怪：“有什么不理解的吗？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啊！”
其实苏逸辰就是觉得……这姐姐也太凶了吧，尤其搭配上她清丽俊秀甚至可以说是一脸乖巧的脸蛋，和那一副女人味十足的性感妩媚的身材，反差感不是一般的强。
另外他也很纳闷：“你究竟有多大能量，要把一方黑恶势力连根拔起，说的如此轻松？”
“也没有很大，还行吧。毕竟，我们这里虽不敢说天下无贼，但总能说一句邪不压正。
在这片土地上甚至没有真正的黑S会，只有黑S会性质的组织。不要以为这之间没有什么区别哦。
别说这些了，又到货了几样宝贝。你看见没？”
“我还没来得及查看。”
“这都是我最喜欢的画手的画集，你都拿着，看看你们官家更欣赏哪一个。”
“等琼林宴之后，我再找机会吧，在琼林宴上献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外臣非召不得入宫……我人微言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被官家单独召见。”
想起这一茬，苏逸辰觉得有些头疼。
顾曼笑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走进宫去，走到官家面前，亲手把东西递给他看呢？”
“什么意思？”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法度跟执行之间有个空隙，执法越严则空隙越小，吏治越是腐败，这个空隙就越大。
按规矩，你是外臣，无召不得入宫。
但是皇城的治安有那么森严吗？
北宋皇宫，殿宇不多，规模不大，宫女、太监全居住在里面都住不下，还要每天晚上到宫城外住宿，一早再起来，到宫里当差。
如此，宫门能一直关着吗？
你只需要昂首挺胸，气势昂扬，大摇大摆迈着四方步往宫里走，你会发现这一路上根本没有人拦你。
你是谁呀？状元郎。
一路往里走就完了，找到皇帝直接跟他说话，直接把东西给他。虚什么？”
“还能这样？”
“不然呢？”
明末三大案之一的梃击案，就是苏州一个农民，一路畅通无阻冲进了皇城，闯进了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庆宫，拿着棍子对着太子就是一顿打。
他只是一个农民。
只要宫城管理够混乱，连农民也能混进太子寝宫。
“不可，万万不可。我怎能如此不讲法度？”
顾曼耸了耸肩：“那你慢慢等机会呗。机会总是有的。”
……
“离靖康之变还有整整八九年呢。你还有时间，不慌。”
……
在那一瞬间，苏逸辰突然理解了带着黑社会上门的“海哥”。
顾曼有的时候真的很气人。
她下载了一份高清的北宋皇宫地图，打印好，交给了苏逸辰：
“我没说你要用它看路找皇帝的位置哈，你是状元郎，讲法度的，我就是给你看看这个皇城结构……它是不是，对吧，很有美感。”
苏逸辰：……
“上次你给我那些金子里面，有一块狗头金，我送去金店融了，打了一把金豆子，给你揣包里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状元郎，不可能出了事就拿金豆子贿赂宫人脱身，你拿着这把金豆子，你就听响吧，哗啦哗啦是不是挺好听的。”
苏逸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