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楼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混着的阿渊,他一甩手中折扇掩面,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实在没想到阿渊竟然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入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不过经过精心装扮之后,阿渊确实多了几分风情万种的韵味。
江舟楼用余光瞥见花令仪盯着桌上的美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还伸手去抓着食物准备大快朵颐。江舟楼立刻收起扇子,用力拍打在她的手上,眼神凌厉地看着她。
花令仪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约定,只得乖乖地把手缩回去。
坐在一旁的黄煜注意到江舟楼一直没有动筷子,于是他也不敢轻易动筷。他已经习惯了等待江舟楼先吃,然后再跟着一起用膳。
对黄煜,江舟楼从来不用多操心,因为黄煜很有眼力见,所以也就没有再多叮嘱什么。
林珩坐在不远处,眼神紧紧地盯着江舟楼,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向来不与前朝打交道的人,竟然破天荒的进宫来了。
一曲舞结束后,江舟楼给了阿渊一个眼色,示意他跟随其他舞女一同下台。尽管阿渊并不清楚为何此时不能动手,但还是决定听从江舟楼的安排。
胡天越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然后那个人悄然离去。而后,他看着江舟楼一笑。
接下来,台上陆续上演了民间艺人表演的胸口碎大石、口吐火龙、二鬼摔跤等节目,引起阵阵喝彩声。
紧接着,四周布置好了大鼓,鼓声响起后,九方怀生戴着面具,脚下如生风般迅速登上台,身后紧跟着无度和他的一众弟子。
九方怀生上台后,身上挂满了银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与此同时,一束光线照亮了他的身体,一群蜂鸟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围绕着九方怀生飞舞。
无度与弟子们则在台下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念诵着神秘的咒语。
江舟楼注意到了混在弟子中的阿渊,随后轻轻点头,暗示时机已经成熟。
九方怀生也不知道怎么跳才算祈福,这大师的架子端着,也不好问他人是如何舞动身姿,就只能在台上随意摆动,身上银器随着身子摆动而沙沙作响,他在台上将江舟楼教他的十八拳打了一遍,而后又是劈叉、下腰、后滚翻。
台下的人看着九方怀生怪异的舞姿,心中都有些疑惑,但他们也不敢轻易质疑这位所谓的“大师”,只能默默地观看着。
与此同时,江舟楼施展法术,让台上长出了青草,开出了小花,在场的人无一不为之惊叹。而后四方飞来真的蝴蝶围绕在九方怀生身侧,阵阵花香充斥着整个宴会。人们纷纷感叹着这神奇的景象,对九方怀生的能力越发敬畏。
而此时,阿渊随着无度与一众弟子起身,围绕着台子三步一停顿地走着。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得十分庄重。阿渊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孟明杰所在的位置上,等待着最佳时机。
当他越来越接近孟明杰坐的高台时,微生雨自然也出现在了阿渊的视线之中。阿渊将手伸入袖中,虚影一闪,迅速拔出明晃晃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冲向微生雨。
发生了变故,只有九方怀生迅速做出反应。他瞬间移动到微生雨面前,毫不犹豫地拔出微生雨身旁的碧华剑,将剑身横过来形成十字交叉状,成功挡住了阿渊那致命的一击。
胡天越高喊道:“来人啊!保护皇上!”
随着他的呼喊声,周围的人也纷纷回过神来,惊叫声此起彼伏。禁卫军们挤进人群,朝着孟明杰涌去,他们手中的剑也纷纷出鞘。
胡漪紧紧抱住微生雨,生怕她受到任何伤害。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位小小的公主竟然异常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恐惧之情。
江舟楼不禁感到好奇,一般来说,十岁的孩子遇到这样的场景应该会吓得惊慌失措,但微生雨却如此淡定,这实在让人不解。
阿渊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包围,形势不利,于是他果断选择撤退。只见他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台上。他看了一眼江舟楼,似乎得到了某种暗示,然后转身跃上高墙,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孟明杰愤怒地吼道:“给孤追!居然敢在今天这个日子来刺杀孤,真是胆大包天!”
“遵命!”胡天越领命带领御林军前去追捕阿渊。
禁卫军留在原地静观其变,江舟楼眼神一瞟御林军即将经过的路,一颗石子突然冒出,直接拌倒了一大片。
见自家训出来的御林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倒下了,孟明杰只觉真是丢人,毕竟现场还有这么多的达官贵人,这简直就是在被人看笑话。
他顿时怒火中烧,怒声吼道:“一群饭桶!这都能摔倒!你们是没长眼睛吗?”
九方怀生一把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将手中的碧华重新插回鞘中,一旁的微生雨紧紧盯着他。
“本公主的剑,你竟然也能用?”
孟明杰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九方怀生拿的那把剑正是微生雨的碧华,要知道,这把剑除了微生雨之外,还没有人能够使得动它。如今居然出现了第二个可以将它拔出鞘的人,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莫非……”孟明杰细细打量着九方怀生,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惊讶和疑惑。“这剑,连孤都无法拔出鞘,可如今你却做到了。难道说,你跟昭安之间同为天选命定之人?”
九方怀生:“当时情况紧急,就借此剑一用。”
江舟楼见目的达成后起身上前,说道:“在民间就已听闻宫里来了一个厉害的捉妖大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如此,这位大师与公主之间貌似还有着妙不可言的缘分呢。”
这番话点醒了孟明杰,让他想起了之前那位高人对微生雨的预言。他心想,也许微生雨真的就是福星吧。当初这把剑只认一个主,如今出现了第二个,知晓内情的皆在感叹。连自己都无法拔出的剑,现在却被九方怀生运用自如,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想到这里,孟明杰决定顺应天命,于是宣布道:“昭告天下,九方怀生乃是福泽转世,即日起封为国师,大殿之中设座,与孤一同听政!”
听到这个消息,台下的众人纷纷跪地参拜,齐声高呼:“国师大人福生无量!!”
声音响彻整个宫殿,久久回荡不散。
正如江舟楼心中所设想的那样,当众使用了碧华剑后,必然会被人联想到神仙下凡或能人异士等身份。
一旦这种刻板印象深入人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他成功地让九方怀生与微生雨平起平坐,现在又让九方怀生在孟明杰心中占据了特殊的位置。见大功告成,江舟楼悄然退下。
林珩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怀疑,他也站起身来走到孟明杰身边,关切地说:“那刺客身手敏捷,如今皇上和公主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孟明杰一想起那个刺客就恨得牙痒痒,他身为武将出身,却没有察觉到今天有任何异常。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年老体衰,心中对长生不老和返老还童的渴望愈发强烈。
孟明杰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他缓缓说道:“今日的生辰宴算是彻底被毁了,林珩,你留下来处理一下后续事宜吧。”
“遵命。”林珩恭敬地回答道,并目送着众人离去。
此时,江舟楼看到大部分人都已经散去,于是走上前来与林珩交谈:“现在成为了御史,真是可喜可贺啊,林珩。”
“江东家,好久不见了。”林珩脸上洋溢着笑容。
花令仪和黄煜从江舟楼身后探出脑袋,他们对这个陌生的面孔充满了好奇。
由于黄煜和江舟楼相处时间较长,知道他是第一次进宫,所以对江舟楼认识御史感到十分惊讶。
花令仪与黄煜,从未见过林珩,便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
江舟楼感慨道:“相比起我们初次见面时,你真的变了许多。”
林珩微微一笑,但内心深处的苦涩和无奈却无法倾诉,只能默默地将这些感受深埋心底。
最后,江舟楼转过身去,留下一句话:“你往后的路,不会太难走了。”
说完,他便带着花令仪和黄煜离开了。
林珩错愕地看向江舟楼,满脸疑惑不解,他实在不解这话的含义。但当他看到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时,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尽管有时候他知道对方可能只是在利用自己,但终究是帮过他。
处理完宴席之后,林珩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宫中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仿佛失去了方向感。最后,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停留在了清音殿前。
看着九方怀生的背影,林珩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想要转身逃离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殿内传来:“去哪儿?”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珩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他不敢相信,里面的人竟然早就发现了他。
“如今我成国师,护得住你了。”
九方怀生的话如同温暖的春风拂过林珩的心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年来积累的酸楚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
因为这句话,林珩感觉自己身上背负的千斤重担终于得以放下,如释重负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地上。
九方怀生轻柔地擦拭掉林珩眼角的泪水,语气沉重地说道:“当年我选择闭关十年,就是因为他们拿你来威胁我,让我为西启国护法。我想,这十年来,你的境遇肯定比我还要艰难。”
林珩默默无语,任由泪水涌出,宣泄了一番情绪之后,俩人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遇时的状态,静静地坐在清音殿中,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这时,江舟楼领着花令仪和黄煜一同走进了清音殿。
林珩望着眼前的两个陌生面孔,疑惑地问道:“这两位是……?”
江舟楼微笑着拉过黄煜,向林珩介绍道:“你入宫后,黄煜才与我相遇。之前胡天越曾刁难我,多亏黄煜出手相助,事情才得以圆满解决。”
接着,他又拉着花令仪走到前面,介绍说:“这小姑娘名叫花令仪,别看她年纪小,可欠我不少银两,所以让她跟在我身边还债。”
林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他轻声笑道:“原来如此,幸会二位。”
众人在清音殿中稍作寒暄,江舟楼便匆匆离去,前去应付孟明杰。
留下的几个人则在殿中悠然自得地品茗聊天,欢声笑语不断。
阿渊很快就摸清了出宫的路,他迅速换上了一身新的衣物,后来追来的御林军根本无法认出他的身份,与他擦肩而过。
他的脸色阴沉,思绪万千。
进宫后,阿渊见到了岭北国的那些叛徒,如今十年过去,花令仪也褪去了最初的青涩,他深知,是时候带花令仪回岭北国主持大局了。
一旦在回岭北国前被发现,花令仪与他都将被灭口。
江舟楼在宫中多待了数日,终于找到机会脱身回宫。他来到胭脂铺,看到阿渊正在用磨刀石将手中的剑磨得更加锋利。他的手指轻轻一碰,剑身便割破了皮,丝丝鲜血渗出。
“你们两个出去帮我买点花回来。”江舟楼吩咐道。
黄煜和花令仪点头应下,随即转身离去。
江舟楼注意到阿渊周身的气压似乎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烦恼。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阿渊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头,语气沉重地说:“我遇到了岭北国的叛徒,现在他们掌握着大权。但是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立新帝。已经过去十年了,没有人登上皇位,岭北国肯定内乱不堪。现在是时候带她回去主持大局了。”
江舟楼心里很清楚,花令仪肩负着使命。一直以来,她都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生活着,从来没有人引导过她该如何成为一个称职的女帝,更何况还要去主持大局,平息内乱。
阿渊看到江舟楼异常沉默,误以为他不舍得他们离开,于是解释道:“如果我们不尽快赶回去,被那些叛徒发现的话,我们肯定会被暗中追杀,到那时,我和她都将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