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初冬的寒风冻得“码头春宝”一干短打装束的打手瑟瑟发抖,口中不住的咒骂。
张秋官披着风衣,烦躁地让手下白纸扇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远处,俞翻、郑奉时在前面,领着东胜今天码头执勤的两队人姗姗来迟。俞翻等人走到离张秋官还有十来米的距离,站住脚,郑奉时喝了一声:“对面可是张秋官?”
张秋官没说话,旁边的白纸扇却骂了起来:“瘪三!你敢直呼我们老大名号,不怕死吗?”
“闭嘴!你是个什么玩意?再说一句,老子弄死你!”
张秋官拦住了还想骂回来的白纸扇,拱手问道:“老大可有门槛?”
郑奉时拱手作答:“沾祖爷灵光。”
“老大顶哪个字?”
“他老人家姓石,上是大字,下是悟字。”
张秋官一脸便秘的样子,这特么的失策了,“悟”字辈的,跟杜庸一个辈分,我特么脑子抽抽了,问什么辈分?没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来。
“敢问老大贵帮有多少船?”
“一千九百九十九只。”
“贵帮船有何旗号?”
“进京百脚旗,出京杏黄旗,初一、十五龙凤旗,船首四方大纛旗,船尾八面威风旗。”
“船上有多少板?多少钉?”
“船有七十二,钉有三十六!”
张秋官直咬牙,不信特么压不住你!“有钉无眼是什么板?”
“纤板!”
“天上多少星?”
“三万六千星!”
“身有几条筋?”
“剥皮去肤寻!”
说实话,这一套青帮切口,俞翻始终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两人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特别是对方脸色越来越差。
话音一落,张秋官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对着郑奉时就要开枪。俞翻早就防着了,一个瞬移就到了张秋官身前,飞剑的剑尖露出三寸,挥手之间,张秋官的右手腕大筋已断,没等他叫出声来,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红线,瞬间血液向外喷射,张秋官左手捂着脖子,喉头丝丝作响,瘫倒在地。
在割断张秋官脖子的一刹那,俞翻就回到了原处,郑奉时趁机喊了声:“打!一个都别让跑了!”训练有素的东胜员工面对一群乌合之众,几分钟就结束了战斗,张秋官手下的白纸扇、红棍等主力全部被擒获。
查抄张秋官的财产又有了大惊喜,不愧是从抗战前就起家的“码头春宝”,家底子很雄厚,居然养着三艘货船,最大的五百吨,最小的两百吨,各船船长、大副等人全部都在俘虏里。这让俞翻喜出望外,亲自带人去接收,让郑奉时从东胜选出得力人员任船长、大副、二副和船员,幸好东胜队伍吃码头饭,不缺这样的人才。
除了三艘船,还收获大黄鱼一百一十七根根、美元三千元,另有古董及珠宝首饰若干、房产两套,俞翻留下淡水路的老洋房自用,还有一套距离亚新码头不远的房子,临时空着。
拿了三十根大黄鱼给郑奉时等人当奖励,美元当做本钱,三千美元的购买力非常强悍,一美元能兑换六到八块大洋,黑市更多。自已留下三十根大黄鱼、一箱首饰加上部分古董文物,剩余五十七根大黄鱼和首饰以及若干金银古董、玉器,送给段虎分配。
段虎见到居然收获这么大,简直喜不自胜。他觉得把俞翻收进八局是自已最英明的决定,东胜建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给自已创造了巨额财富,哪怕现在收手,父母妻儿在哪里都能生活无忧了。但是,怎么可能收手?
俞翻趁热打铁:“组长,我自已留下了二十根大黄和几样古董,其余的金条和首饰都在这,还有一些古董,都是些金器、银器、玉器什么都,我放码头上了,您看怎么分?您确定了我好让郑奉时给您和处长送家里去。”
段虎琢磨了一下,从箱子里数出二十七根金条,又拿过一箱首饰:“这些是我的,剩下的三十根和首饰给处长,古董么,处长喜欢那些玩意儿,都给他。”
“那行,回头我给处长送家去。不过,组长,这次咱们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些浮财,而是三艘货船,虽说小了点,但是有了它,咱们的买卖范围可就太大了。”
段虎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理论上沿长江一线,包括沿海,我们都可以操作一番。不过,有些地方不能去,那里有些人咱们惹不起。”
“组长,我就是这么一说,可定得听您指挥,您定方向,我负责冲锋陷阵。”
段虎哈哈大笑:“伯翔,咱们都听处长指挥,我冲锋陷阵可以,你可不能,你的角色是军师,负责运筹帷幄。戏词里怎么说?唔,对,你俞伯翔乃吾之子房也。”
俞翻心里腹诽:“真特么没文化,还子房,你真把自已当汉高祖了?”嘴上却说:“组长,我比人家张良可差着老大一截呢。我的意思还是船的问题,不管是沿江,还是沿海,咱们出货对象可就复杂了,如果被北边买了去,会不会惹麻烦?”
这才是俞翻来找段虎的本意,段虎一听也拿不准,干脆抓起装着钱和首饰:“走,一起去找处长。”
来到处长办公室,齐佩林正在整理资料,见二人大包小裹地进来,将资料放进抽屉边笑道:“看你俩人这样子,发财了?”
作为第八局情报处长,亚新码头的动静怎么可能瞒过他的耳目。段虎连忙把收获汇报了一番,“处长,还有些古董什么的,回头让俞翻给您送家去吧。还有,俞翻顾虑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怎么处理为好?”
齐佩林手指在首饰箱上轻轻敲了两下:“蠢!明知是敌人,还卖物资给人家,那是资敌。你是明知么?”
段虎还要再问,俞翻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问了。齐佩林看见俞翻的小动作,满意地点点头:“真遇上什么事了,及时报告,反正这些日子我时间多得很!”
段虎问道:“处长,李伯涵这个王八蛋,抢了咱们的买卖,要不要给他设点绊子?”齐佩林、俞翻异口同声地说:“不要!”
齐佩林很惊讶俞翻的反应,“俞翻,你给这头莽虎说说理由。”
“处长,我说的不对的,您批评我。组长,李伯涵就等着咱们内部人给他下绊子呢,你想啊,亚新饭店枪手案是什么案?既是红党案,也是内部人员泄密案。李伯涵明知是从咱们手上把任务抢去的,能不防着咱们么?咱们只要一动,正好跳进坑里了。而且理由非常充分,咱们给人家查卧底设置障碍,咱们是不是卧底?至少也是通红嫌疑跑不掉了。”
齐佩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段虎:“明白了吗?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