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满脸哀伤,连叹气声都虚弱无力。
慕丞相将一支玉花簪轻轻插入宋芸婉发间:“这是爹送给你娘的,芸婉要记得告诉你娘,爹一直都惦记着她。”
说着说着,他已然泣不成声。
青年丧妻,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如今却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老天爷要这般对待他们一家……
这时,守门小厮急匆匆地跑了来:“丞相,萧将军在门外求见。”
闻言,慕丞相愣了愣,立刻冷下了脸:“不见,让他请回吧。”
小厮应了话,飞快地跑回府门外。
“将军,我们丞相伤心过度,无心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听了小厮的话,萧越心沉了又沉。
隐约间,他可以闻到燃香的味道,本就干涩的喉咙,因这种气味而多了分刺痛。
他紧了紧拳头,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
小厮以为萧越要走,正想松口气,却见他站定在雪地里,眼神空洞而直楞地看着府内。
见此,几个小厮互看几眼,心中一阵唏嘘。
但慕丞相已经说了不见,他们也没有再去回话。
细雪一点点飘下,落了萧越满头。
一个小厮看不下去,撑着伞走了过去劝道:“将军,您回去吧,明日一早小姐出殡,丞相是不会见您的。”
听见“出殡”两字,萧越僵白的脸一怔。
混沌的脑子有个声音不断在说——再不去见她,可能要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芸婉,我的芸婉啊!
萧越突然猛地闯入了府中,小厮们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赶忙追过去时,萧越人早已冲进了正厅。
正默默陪伴着宋芸婉最后时间的宋父宋母、宋寒霄和慕丞相见他来了,皆是一惊。
又是那口黑棺,沉重得让萧越再也抬不起腿。
满堂白绸,盆中被风卷起的纸钱灰烬四散飘零,在一片灯火下更显凄凉。
“芸婉……”
萧越轻唤一声,似是怕惊醒棺内沉睡的人。
他正要上前,宋寒霄却拦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愠怒的声音让萧越意识清醒了些,他扫了眼他人,平静回答:“我来带我妻回家。”
闻言,宋寒霄再也不遮掩自己的愤恨,他咬牙切齿,眼里似要迸出火来:“这里就是芸婉的家!”
“芸婉既然已入了萧家的门,生是我的妻,死了亦是我萧越的人!”萧越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厅堂。
宋寒霄攥紧了拳,恨不得用心里的怒火将眼前的人焚烧得一干二净!
二人剑拔弩张时,慕丞相沉声开口道:“萧将军,莫要扰了芸婉最后的清静。”
一句话像是冰水迎头浇在了萧越身上,他的身子无力地颤了颤,一步步朝棺材走去。
宋寒霄正想阻住,却被慕丞相拦住:“让他看吧,只有看得越仔细,才明白自己对芸婉究竟有多少亏欠。”
萧越站在棺旁,视线落在棺内面容安详的人脸上。
他握的拳紧了又松,竟然无措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好半晌,他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中多了层落不下去的泪水。
几人看着萧越,心绪复杂却一言不发。
元宵过后的四天,冬日的最后一场大雪悄悄在卯时停下。
而这一天,是宋芸婉出殡的日子。
第十六章
天明。
盖棺出殡。
按照礼节,慕丞相和宋家人不必送殡。
但为了送宋芸婉最后一段路,他们还是一同去了。
站了一夜的萧越面色煞白,几次想再去看看宋芸婉最后的模样,却在踏出一步后陡然倒地。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伴随着胸腔的震痛像是刺穿透他的心。
没有人管他,好像他这个一品大将军在这里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萧越颤抖着深吸了几口气,强撑起脱力的身体跟上早已出了府门的出殡队伍。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猩红的双眼定定望着前面的黑棺。
恍然间,萧越好像听见了宋芸婉的声音。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不求长命百岁,只盼天下太平,这样你我就不会分开了。”
“你活着,我会等你回来,你死了,我也对你不离不弃。”
一句一句,伴随着风擦过他的耳畔,最后慢慢消散在淡青色的晨光中。
唢呐阵阵,纸钱纷飞,白幡飘摇。
路旁百姓窃窃私语,几乎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萧越身上。
他穿着件单薄的紫檀长袍,耷拉着双肩,几缕发丝垂落在面颊前,颓然的神色如同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眼前近乎蓬头垢面的男子让人难以确定那是数月前意气奋发的凯旋将军。
萧越目光怔怔,大脑空白的只有眼前那口黑棺。
有那么一瞬,他期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