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醒下意识弯着腰要去看地上的纸箱里有没有多的，杂乱的声音中有人突然叫住她。
“池醒，在我这，提前数过了，下次早点来拿。”
转身面向老田的瞬间池醒脸上就扬起一个笑脸，拘谨又快速地拿起卷子，盯着电脑的老田等到池醒走近突然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池醒一眼。
“还有几天时间，你再好好想想。”
他没有明示，因为他们彼此都清楚说的是什么。
“有什么问题老师可以帮你解决，是上次的事影响到你了？我可以和你家里沟通，机会很难得。”
池醒沉默了几秒，她无法直视老田的目光，他多希望自己是和父母沟通问题。可是，这个时空她做不到完全坦诚。
预知自己的亲人会去世，所以要在当天阻止这件事，说出来，池醒自己都觉得离谱。
“嗯。”
她听到老田叹了一口气，虽然脚步一顿但还是下定决心快步走了出去。
天气很好，可惜这只属于过去的自己。
一连几日的晴朗，让人有些恍惚，分不清时间停留在自己身上多久。
人还没有来齐，池醒挨个把午练发下去，在黑板上写明了上交的时间。
语文午练是文言文加上诗歌鉴赏，随着预备铃响起教室内由喧闹转向平静，各人干着各人的事，就像是套了结界一般，除非自己放松否则外界很难打破。
今天是周五，下午的课上得格外漫长，待到教学楼外的马路上传出交警的哨声，呼啦呼啦风声里小学生走过，车水马龙的现在终于里响起放学铃。
周末只休一天，作业不多，池醒装了几本可能用到的书背回家。
等等，周末只休一天，她怎么会在周日坐公交车回学校？
平乐桥是城东城西连接处，最近的两站公交是体育馆和人民医院。
池醒对学习看的很重，不会无故旷课，她在高二时候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去人民医院缝了几针，仔细回想应当就是明天下午。
所以才会在29日出现在平乐桥，可当时是因为想要去近河村才错失春芽最后截止日期，如果不去近河村而是去学校，那会在什么时候回到2024？
想坐208路去近河村的平乐桥上，还是万籁俱静的凌晨，可为什么穿越的节点是春芽。
即便没有拿奖，她的高考成绩也能进入庆溪师范大学，只是专业冷门而已。
除了她自己，谁会对春芽有这么大的执念，穿越是真实存在的吗？又或者只是幻想，没有人和她一同经历，池醒无从验证。
当天晚上赶完作业，池醒第二天一早直奔近河村去。
她没法去赌在哪天回到2024，下一次穿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早点去看看外婆更为实在。
从市区坐到近河村要两个多小时，当她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才真正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一模一样的建筑肉眼可见的荒凉，路边的野草长得有一人高，郁郁葱葱像是要长成树林。笔直宽阔的柏油路通向村庄，却没有还是泥泞小路时的熙熙攘攘。
沿路长满白雏菊，在澄澈的天空下漂亮地像是油画一般。
隔壁邻居家的秋千早已废弃，虚虚实实地掩在杂草中，池醒来时只说去图书馆，也不知外婆在不在家。
村庄里的老人除了外出很少锁门，毕竟村里都是熟人况且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可以偷。
“外婆，我回来了。”
池醒刚进门就大喊，没有听见回声就往里屋走去，小时候池醒住在偏屋，虽然不大但置办很齐全，现在改成杂物室也仍然有两个大纸箱里面放着池醒小时候地玩具。
屋内虽靠窗，但还是昏暗，白日里也需开灯，池醒探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其他屋子也没看到人。
她将买的一些果蔬放在厨房，坐着小板凳开始打电话，却听见屋内传来经典的手机铃声。
应该是没走远，手机都没带。
外面阳光正好，池醒垂头盯着水泥铸成的地面，像是有无数细细闪闪的沙子，随着你的视线而泛着光泽。
一盆水从半空泼出，惊得门前散步的鸡扑棱扑棱飞向远处。池醒下意识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对方却笑眯眯看着她。
红马甲黑毛衣，套着小猫印花的护袖，年纪和外婆差不多眼神倒是很灵动。
注视的时间变长，池醒觉得有些尴尬想避开视线，又觉得不说话不太礼貌，只能笑笑装傻，奶奶却抬手指向了她。
“这不是小醒吗？不记得我啦，小时候还和我家小许玩呢，你外婆去地里摘菜马上回来，要是饿了先来我们家吃饭。”
“没事没事，我等一会就好，奶奶您忙着吧。”
老人意味深长地留了一个眼神给她才转身离去，池醒没放在心上刷了一会儿手机外婆才步履蹒跚地提着篮子从路尽头走来。
“外婆！”
老人摇摇晃晃着身子还不敢认，又小跑着两步上前才看清向她靠近的是池醒。
“哎呦，小醒，你怎么来了，最近是放假吗？外婆给你做好吃的去。”
她的眼眸早已不似年轻人那般清澈，深陷的眼窝和明显松弛的皮肤都是岁月的记录，池醒看得格外亲切，甚至有些想哭。
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外婆，甚至吝啬到很少梦见，池醒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只是接过菜篮挽着外婆慢慢地走回家中。
尚未到正午，池醒还不饿，但外婆张罗着给她做饭，只好也挽着袖子帮忙洗菜。
“外婆，舅舅最近有回家看你吗？”
“忙的呀，说是清明回来，小醒你也要来呀，我们一起聚聚。”
“嗯，好呀。等我过生日时候，我再来。”
“好，到时候外婆给你买一个大蛋糕，不要去饭店花钱吃啦，浪费钱还不热闹。”
那应该是池川过生日那次了，池川跟在父母身边长大，没和外婆住过也没有池醒亲近，时常用学习躲避回老家。
池醒摆弄菜叶的动作缓几秒，随后笑道：“好，就在家里吃。”
她想探到外婆的身体状况，可又不知怎么开口。春芽决赛当天外婆突发脑梗，知道消息已是第二天，即便从庆溪赶回江水也是为时已晚。
难道要她当着面对一个老人宣读她的死期和死法，未免太过残忍。
“我最近复习生物免疫学大题，各种细胞和治疗原理，当时有一题特别难，讲的预防脑梗，好多人都做错了呢。”
人在死前似乎都会有预兆，池醒绕到这个话题希望看出一点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