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泄露别人联系方式是不是不太好，罢了，沈明秋他也认识，给就给了。
“他在药大，京华市。联系方式我写给你。”
池醒在身上摸半天发现只有卫生纸，还是沈明秋从自己随身带的便签撕一张下来。
她又从书桌里摸到一根粉笔，对着手机抄下陆明和联系方式给沈明秋。
大课间实在短暂，池醒不情不愿地从大厅出来回到树荫下，不晒是真的，但风都热的。
“回来了？”
“回来了，都打预备铃了，人家还得上课呢。”
“你妹妹？”
池醒疑惑江许怎么会这么问，怎么看她们俩长得也不像啊。
“不是，一个，小学妹。”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这个称呼比较符合她和沈明秋的关系。
“哦。”
他似乎不太高兴，池醒不知道为什么正想追问，一瓶拧开的水已经递到她眼前。
“谢谢。”
“没事。”
池醒喝好拧上瓶盖，发现江许还在看着自己，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他自知失礼地移开目光。
这个时间军训有点惨无人道，他们是上午的志愿者，听说昨天下午晕得不少。今天都尽量安排在树荫下军训，一条不宽的香樟树两旁，挤了几百个学生。
解散的哨声吹响，池醒也终于松了口气，随后踩着满地的光斑微眯着眼看看哪条路人少。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啊，我约人吃饭了。”
池醒以为江许早早溜走去食堂了，冷不丁说句话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拜拜。”
“拜拜。”
她的嗓音轻快，江许的声音沉闷，一个像风拂过雏菊，一个像风卷起碎纸片。
刚放假的时候约过乔伊，可她在外旅游池醒没见上。
江水一中的地铁口已经修得很近了，但夏天每走一步都像是被热气裹挟，池醒感受不到一丝冷风，脑子都晕晕的。
扶梯下行，身后的热气一点点远去，冷风蚕食池醒带来的暑气直至降温消散。
正值暑假，商场里面结伴出来玩的小朋友很多，池醒乘电梯到了五楼。
看到池醒直直走来，店员赶紧上前问道：“您好，有预约吗？”
“我朋友在里面。”
“您贵姓？”
“池。”
“好的，五十八号桌，这里有个斜坡请小心。”
店内的空调打得比商场更足，池醒跟在店员身后落座。
“诶，点好啦，这么巧都是我爱吃的。”
“得了吧，你想吃什么我还不知道，奶茶在你左手边。”
她和乔伊不在一个城市，除了寒暑假很少见面，平时多是手打吐槽无脑同学和破学校。乔伊变得更成熟，也更颠了。
以前她是标准的文静乖乖女，现在恨不得世界爆炸。
回到高中的两个月，似乎周围所有人都在改变，明明只是上了个大学而已，全然没有过去的灵动与朝气。
没关系，她自己也是这样，淡淡的死感。
“说正经的，你相不相信我穿越了？”
“池醒，你真不是大白天做梦，我记得你高中午休就爱做梦，课前一读还非拉着我讲。”
“行吧，可真的很真实，告诉我，你有什么遗憾，我要是真回去了帮你实现。”
“那请你一定一定要剁掉我选新闻的手，等我回去翻翻备忘录，帮我把志愿改了。学什么好呢，学什么都稀巴烂，给我改工科吧，毕业直接进厂。”
池醒正吃着肉呢，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噎死自己。
“哎，说正事啊，这次真说正事。你真去交换生？”
“昂，通知都下来了，反悔也来不及。学分互认，全当散散心。”
两种颜色口味的锅底泾渭分明，乔伊的眼底满是逃离绩点的欢喜，可自己就像锅里上下翻滚的菜，说上不上，说下不下，随波逐流。
“你呢，保研还是考公？”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的排名卡在保研名额后面两位，除非有人放弃。”
“乔伊，你不觉得高考之后很没意思嘛，我考了四六级考了计算机普通话驾照，现在我妈又让我考教资，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当老师。”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只是被催着入党拿奖学金保研，可当这些阶段目标完成后，我就觉得特别空虚。好像我的人生就是大大小小的考试组成，而且还必须都完成才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店内吵吵闹闹，池醒发泄完自己的情绪，更觉得无力。
太渺小了，一个人的苦难太过渺小，可偏偏又能压倒一个人。
“所以我申请了交换生，我想抛开绩点认认真真去看世界，去生活。”
“你当初拼命要考庆师大，现在考上了你为什么又觉得不开心。”
池醒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只有考上的时候是开心，后来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她的心情都很低落，低落到绕着学校走了一圈又一圈，想哭哭不出来还觉得自己矫情。
曾经的好友都因为升学而渐渐远离，即便照常联系，可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因为那不是你想要的，你学习不是因为阿姨逼你的吗？你只是完成他们给你的任务，并非热爱学习。”
“哪有人热爱学习，你高考那么好你爱学习吗？当然如果有人爱学习我会很佩服他，祖国的未来后继有人。”
池醒边说还竖了个大拇指，乔伊笑了笑回道：“我也不爱学习。”
服务员帮她们下着虾滑，一串钥匙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桌上，说鬼鬼祟祟是因为乔伊本人就鬼鬼祟祟的。
“你开车来的？”
“嗯，待会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太酷了吧，你实习期过了吗？你不怕扣分啊。”
“高考完我就考了，早过了，放心吧。”
下完菜的服务员去到隔壁一桌结账，接近两点钟，门口空闲的桌凳坐了大半，服务员忙得晕头转向。
池醒人已经吃得差不多，起身去小料区夹了点水果，刚刚走人的隔壁桌飞速收着碗筷，喷洒洗洁精，换着抹布擦拭桌面。
“结账不？”
“你结吧，我待会转你。”
被叫来的服务员看了一眼平板疑惑地望着她们俩说道：“你们不是结过了吗？”
“嗯？”
“嗯？”
靠着沙发休息的两人一下坐直，大眼瞪小眼看着服务员。
“我没结。”
“我也没结。”
店员慌乱地划着屏幕，跑着叫来另一位年纪大些的姐姐。
“你们看一下自己的扣款，有可能开了免密或者面容付掉了不知道。”
池醒和乔伊慌乱地扒着自己的手机，很少点开的银行卡都点进去看了余额。两个店员叫了另一个人交涉着什么。
得到乔伊否定的眼神，池醒等着店员的答复。
一张小票单子放在了桌上，池醒瞥了一眼，是刚刚点的菜。
“不好意思，刚刚有位顾客结错单了，你们正常结账就可以，很抱歉。”
“没事没事。”
乔伊和池醒异口同声说着，在店员不停地鞠躬和簇拥下走了出去，这架势整得池醒和乔伊也给对面鞠了几个。
电梯很慢，好不容易有一个开门到了五楼，一对夫妻走出来后，里面还站着两个人。
“还不如走扶梯呢，又上来了。”
“这不就下去了，别急。”
池醒赶紧伸手拦了一下，快要和上的电梯门再次打开。
她看清了面前的人。
“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