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面色不好，连池醒都错愕地看着自己。
他的语气缓了一些，尽量挤出一个笑说道：“我这就去。”
“嗯。”
人还没回到座位，上面就摊了一堆卷子。方悦已经帮她整齐摞好放在最上面用笔袋压着。
“刚考完就发卷子？”
“午练。”
“好吧，我就是卷子粉碎机。”
池醒被迫接受这个现实，上一次穿来还是高二，和现在学的内容不同，她扫一眼觉得熟悉但是无处下手。
虽然自己背了高考答案，可现在的学习能力匹配不上高考分数。
不对，她还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回去。
上一次是在和乔伊吃披萨的地铁上，超过了春芽决赛截止日期，到底和什么有关系。
按下相机可以回到过去，回到未来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陆明和回来的时候刚刚打预备铃，池醒站在窗边看着他走到后门，眼神空空的，也不知道班主任和他说了什么。
池醒还想转头看看，英语老师已经踩着低跟鞋进教室瞪了池醒一眼。她不得不把书举到与视线齐平，哇哇大声读着课文。
她天生对于英语老师有点畏惧，因为近河村的教学资源不如江水市，刚转到折棠小学的时候就因为小学才学习英语落后于同龄人常有自卑。
幸而后面赶了上来，但遇到严厉的英语老师还是会露怯。比如面前这位，池醒高一时候见到她都小心翼翼的。
“拿出本子默写，池醒，陆明和你们两个上黑板。”
稀稀疏疏的落座声中，英语老师昂着嗓子压过所有杂音，这下所有人又都在翻箱倒柜的找本子。
“默哪个哪个。”
池醒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要求默写，这不是刚考完期末，为什么默写。
方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她露出一个苦笑。
完了，完了，高中单词她也不记得多少。这距离她上次考六级已经过去大半年，结课也在一个月前。
陆明和手插着兜大摇大摆上了讲台，池醒坐在前面只能硬着头皮上。
粉笔盒内多是断了的一小截，各种色彩混合的粉末粘在她的手上。摸起来涩涩的，轻轻搓动如枯枝落雪一般簌簌而下。
英语老师每报出一个单词，池醒握着粉笔的力度就不由得加深几分，同一个意思对应的英语单词很多，她很难确定哪个是高中课本后面的。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外面没有太阳但也不是阴天，只是雾蒙蒙地遮住上太阳。
教室里没有开灯，外面也没有足够的光亮，陆明和整个人都在背光的阴影中。
许是池醒频繁的转头太过明显，陆明和干脆换了一个位置写，挨着池醒那块黑板的边框。
指尖在金属边框轻轻敲了一下，声响不大，但震动相连。紧盯着白色字迹的池醒终于转头看向陆明和。
他的手抬起又落下，每指向的地方都是池醒犹豫的单词。
大佬就是大佬，任何时候拎出来都能扛起一片天。
池醒用余光瞥着英语老师，不敢太用力擦掉之前的字迹，只能用指腹摩挲着再改上正确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看她，绝对鬼鬼祟祟像个小偷一样。
“好了，同桌互换批改，课代表下课收给我。”
拿着书在班里来回走动的英语老师转过身来看着他们，池醒自觉到座位上掏出自己的课本。
默的单词都是从每个单元里挑出来的，池醒举着书对着陆明和的字迹一一比对，她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确实一个不错。
反观陆明和的皱着眉头，单手捧着书帮池醒划掉错误的单词，在空白处写上正确的。
他写字不像江许那般板正，老师大多会提醒他考试时候横平竖直不要连笔。
时间漫长得可怕，池醒没敢转头，但感觉有许许多多人注视着她。余光瞥向陆明和，依旧气定神闲地站着批改，认真但不磨叽，严格但不绝情。
沈明秋喜欢他实在是很正常的事，学生时代遇见一个张扬热烈的年级大佬，任谁听到他的名字也会格外关注几分。
陆明和改完走到讲台边放下粉笔，拿着书漫不经心地看向别的地方。
“下去吧。”
池醒如释重负回到座位，战战兢兢听了一节课，幸好老师把黑板擦了，不然看着那几条红杠真的心烦。
这个时候她和乔伊还不认识，方悦也有自己的好朋友。高中的饭什么时候吃都那样，干脆放宽心慢慢走着去。
天色看起来实在不好，已经是正午，上午还能看见一个光晕，现在只有浅到难以分辨的微薄黄色昭示着太阳的位置。
方悦来得比池醒要早，她午练已经做了大半，池醒才刚开始。
如果非说学生时代最佩服的人，首先提名的一定是方悦不是陆明和。方悦两眼一睁就是刷题，制定的计划完成后才会去干自己喜欢的事。
绝对自律，也绝对强大。
“方悦，你午练能不能借我看看。”
池醒实在憋不出来后面的大题，她已经很久不学物理了。
从厚厚的习题册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递到池醒手中，转而继续低头坐着自己买的资料。
池醒细细研究了一会儿，又自己在草稿上演算才能看明白。
她的卷面不算整洁，似乎连草稿也在上面，经常写两行就划掉，需要在一堆斜杠里找答案。
池醒看过陆明和解题，卷面干净整洁，只有几行必要的步骤。
“方悦，你为什么不在草稿本上打草稿再腾上去。”
正列着公式的方悦用手撩了撩耳边的短发，她是典型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因为不爱笑，多了几分清冷，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你知道为什么自己成绩上不去吗？”
方悦单手托着脸，笔在手里转了一圈最后轻轻敲了敲池醒午练空白的位置。
“因为你不敢写，只有写在空间有限的卷子上才会逼着自己一定要做出来，你每次都列在草稿本上，往往做不出来卷子也是一片空白或者孤孤零零一个公式。”
池醒自诩和方悦不是很熟，没想到对方很了解自己的学习习惯。她确实习惯现在草稿本写好再腾上去，一是为了美观，二是保险。
她确实担心在卷子上面写写画画最后做不出来，所以从不直接在卷子上圈圈画画。
“你害怕做不出来，所以宁愿卷子空白。”
方悦的视线在池醒卷子和草稿本上来回扫视，最后回到池醒身上，略有警示意味地开口。
“不敢尝试，你就会永远困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