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未有的早。
童岸静默了片刻,决定故技重施。
将整个人重重抛在床上,床另一边的程少颐果然被她惊动了,如她所愿睁开了眼。
他看着她,依然保持着沉默,一双眼明亮而冷冽。
她故作可爱地笑了一声,然后鼓起万般勇气,厚着脸皮凑过去亲他,然而这一次,程少颐却轻轻推了她一下:“别闹了,睡吧。”
他越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越是生气,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要将程少颐的脸掰过来。
终于,她得逞了。
然而四目相对,程少颐倦怠的眼神却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往日的心酸在这一刻悉数被点燃,她视若无睹地继续尝试吻他,一次不行,就再一次。
几番折腾下来,程少颐终于不耐烦了,用力一挥手,想要将她推开。却不想童岸闪避得快,他没能推开童岸,反倒是将一边床头柜上的台灯给整个掀到了地上。
那盏台灯本为一对,是童岸今年过年回绍兴老家时在当地买的。童岸常年待在国外,难免思乡,所以临走时就算爸爸再三劝说会很麻烦,她仍是固执地亲手将它们抱了回来。
而现在,两盏灯只剩一盏还好端端地亮着,另一盏的玻璃罩则和灯泡一起被摔了个粉碎。
四下一片昏暗,房间里只余两人重重的呼吸声。
忽然间,没有上锁的房门被“嘭”一声撞开了,程酒酒举着防身电棒冲了进来:“哥,嫂子,怎么了!”
不怪她反应过激,这几年为了拍出满意的照片,她一直四海为家,偶尔也会住在治安奇差的地方,入室抢劫的事之前就遇到过好几回,还好小时候跟着叶家两个发小练过防身术,又有迷你电棒随身,不然说不定早就一命呜呼了。
“没事,是我刚才不小心把台灯摔碎了。”程少颐的声音还算镇定。
“这样啊……”程酒酒吁了口气,庆幸地笑了,“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呢,吓死我了!”
等程酒酒解除了战备状态,三人六目再相对,童岸才后知后觉尴尬。
因为家中平时没别人,童岸和程少颐睡觉都没有锁门的习惯,童岸此刻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吊带滑到了胳膊处,头发也乱如鸟窝。
还好程少颐反应快,吩咐酒酒:“没事了,你回房睡吧。”
因为身世特殊,程酒酒打小察言观色的水平就是一流,更何况今天哥哥还特地开了口。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再多说,迅速把门阖上了。
房间里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刚才还无动于衷的程少颐翻身站起来,回头看了眼像在发呆的童岸:“你睡吧,今晚我去书房。”
童岸没有回答。
她原本准备了无数撒泼耍赖的俏皮话,但话到嘴边,才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直到程少颐穿戴整齐迈出房门,童岸才扭过头去,关上了仅剩的那盏台灯。
“晚安。”
黑暗中,她隐约听见程少颐这样对自己说,可那声音却如隔千山。
童岸原以为自己会失眠,发生了这种事,她又是如此混乱不安……然而没过多久,她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又做梦了。
这次她梦到的是两年前刚搬进这栋公寓的自己。
正式同居的第一晚,星夜凉凉,她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惴惴不安地爬上床,躺到程少颐身边。
那个僵硬的姿势,就像是从金字塔里爬出来的木乃伊一样。
当程少颐侧过身来吻她的时候,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更加不安了。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如同在刀尖上起舞,又幸福得酣畅淋漓,又痛得忍不住倒抽凉气。
幸福的是,她的确完完整整拥有眼前的这个人,心痛的是,半夜梦醒时,他叫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
“酒酒。”童岸记得程少颐当时是这样叫的。
他眉心紧蹙,像被噩梦魇住,额头冒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冰冷的月光照进来,她紧紧咬住嘴唇,浑身瑟瑟发抖。
原来就算盖着被子,她亦觉得好冷。
睁开眼,程少颐的第一反应是看时间。
八点。
他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出门去,就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张龙飞凤舞的字条:“哥、嫂子,我先去塞纳河边拍日出了,大概九点左右回来。”
落款是:全世界上最可爱的酒酒。
程少颐欣慰地抿唇。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酒酒,还是曾经的那个酒酒。
也是,就算程家有朝一日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只要酒酒不变,他就觉得没关系。
放下字条,程少颐转身朝他与童岸的卧室走去。
经过一整晚的冷静,他自知昨天是自己理亏。好在童岸这个人从不记仇,通常是自顾自地念叨他几句,又重新变得欢天喜地起来。
偶尔他也觉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