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吧。”
“是啊,”老黄也劝她,又看了程少颐一眼,“少爷你也一起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你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太太走之前还叮嘱我,让我赶你回去睡觉。”
酒酒这才注意到程少颐眼中布满了血丝。
她拉拉他的衣袖:“哥,你就听话,回去吧。”
“你呢?”
“我要留下来陪爸爸。”
“你和酒酒都回去。”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中年女声。
程酒酒不禁回过头:“妈……”
“听我的,你们都回去休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打起精神。明早再过来替我和老黄。”
程少颐思忖了片刻,同意了。
程酒酒则过去抱了抱母亲:“妈,辛苦你了……”
程母身体一震,脸上却仍维系着镇定:“这是我应该做的。”
来到停车场,程酒酒左顾右盼,寻找着陈阿姨的买菜车。
她记性不好,对这里更不熟,看了半天也没看到。
“先停在这里吧,明天再过来开。”
“可那是陈阿姨的车,她还要去买菜……”
程少颐打断她:“最近没人在家里吃饭。”
简单的一句话,令两个都沉默了下来。
解了车锁,程酒酒主动拉开了后座的门。
程少颐诧异:“怎么坐后面去了?”
程酒酒淡淡一笑:“那是嫂子的位置。”
程少颐似怔忡了片刻,才记起发动车子:“……这种小事,你其实不用记得这么清楚。”
程酒酒固执地摇摇头:“哥,你不懂,这对一个女人来讲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我真的挺喜欢嫂子的,你以后……别让她伤心。”
车子驶出医院,程少颐一直没说话。
直到开过叶慎安家的一处酒店,他才似从梦中转醒,忽然开了口:“对了,酒酒,慎安最近联系过你吗?”
“怎么这么问?”
“先回答我。”
“没有。”
程少颐酝酿了片刻,才说:“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慎安最近卖了我们家一个人情,折成现金数额不小。我不确定他此番的用意,你自己记得留一份心……”
“哥……”程酒酒疲惫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和他之间,不论他怎么想的,都不会再有什么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程少颐原本不是这意思,被她这么一说反倒词穷,沉吟了半天,重重“嗯”了一声。
回到家,和酒酒道过晚安,程少颐回了卧室洗澡。
水流顺着皮肤慢慢淌下……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他离开童岸的第七天。
据说人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三个星期,也就是说,再过十四天,他就能够习惯现在这样没有她的生活了。
那么,他现在对她的思念,也只是因为还在适应期吧?
他的手机号码是落地后的第二天更换的,时间太赶,他被程母催促着出发去医院,来不及处理取下来的电话卡,随手放在了桌上。
回来的时候,陈阿姨已经把房间彻底打扫过一遍了。
他望着纤尘不染的桌面,喉头隐约翻滚了一下。
三番四次想开口问及,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问不出口。
况且拿到电话卡又如何,很多事,除了算了,只有算了。
半夜,程少颐推开了房门。
睡不着,哪怕一天一夜只勉强打了几个小时的盹,此刻他依然清醒得近乎亢奋。
那种类似于皮筋拉到极限的精神力,令他陡然意识到,也许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就要断裂了。
现在的他急需要呼吸空气,新鲜的,冷冽的空气。
入秋的北京已有了微微的凉意,程少颐拉开大厅的门,就看见庭院的桑葚树下坐着个人。
程酒酒与他相视一笑:“哥。”
程少颐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相对静坐了一会儿,穿着短袖睡衣的程酒酒忽然抱臂打了个寒颤,轻叹一声:“原来北京的夏天已经结束了啊。”
程少颐似乎在走神,目光虽停在她的脸上,眼中却没有丝毫神采。
程酒酒吸了口气,小声问:“哥,你是在想嫂子吗?”
她的话像火柴,瞬间擦亮了他的眼。
程少颐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这次之后……应该不会再回巴黎了吧?”
“……嗯。”
他慢慢垂下眼,睫毛的影子被月光拉长,轻轻颤动着。
“那嫂子……怎么办?”
“我会和她分手的。”
“你说什么?!”
“我会和她分手。”他语速缓慢,吐字却清晰冷静,“酒酒,难道一开始,我们不就知道结果是这样吗?”
程酒酒一下子噤声。
良久,她颤巍巍地抓住他的衣袖:“哥……”
“什么都别说,酒酒,让我静静,我想呼吸点儿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