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
从首都机场到达口出来,童岸被落地窗的外金色阳光晃花了眼。都说北京气候一年不如一年,但秋天还是美的。
极目远眺,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几朵流云轻描淡写地点缀其间,犹如水墨画中的晕染,她情不自禁深呼吸——这就是祖国了。
感觉到手机在震动,童岸拿出来看。
是个陌生号码,应该是唐婉帮她预约的司机。她清清嗓子:“您好,是司机师傅吗?”
“您好,我已经在停车场了,打双闪的丰田,车牌尾号x90。”
“好的,您稍等啊,我这就下去。”
自从决定回国,童岸把不能带走的一切都处理了,剩下的家当刚好塞满一只行李箱,很容易便拖走了。
上了车,她直奔唐婉的“诊所”。
事到如今,偌大的北京城里,她认识又想见的人,只有她了。
本来唐婉今天要来接她的,无奈有个病人要她陪着去潭拓寺吃斋,她只好留了地址给童岸,要她先去等着,回来再为她接风洗尘。
童岸未免诧异:“你不是开诊所吗?怎么还陪病人去吃斋?”
“傻妞,我的诊所和你想的那种不太像。欸,先不说这个了,有人来了……你到了我们再慢慢聊。”唐婉说着匆匆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童岸不自觉弯起嘴角。哪怕过去了两年,唐婉还是那个唐婉,市侩得要命,天大的事都得排在赚钱之后。
但她却喜欢这样的唐婉,因为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时间一直在流逝没错,但唐婉始终在她的身边。
这种感觉真好。
车子开进四环,童岸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庄晋。
“到北京了吧?”
“已经在车上了。”
“接下来怎么安排的?”
“我想想啊……嗯,先见个老朋友,再去采购新家的日用品,等下周一,就到酒庄面试。”
“很有规划嘛。”那头的人轻笑道,“对了,重新呼吸着祖国的空气感觉如何?”
“很好。”
“没别的了?”
“没了。”
“没劲,”庄晋半真半假地抱怨,“还以为你会哭哭啼啼呢。”
“我干吗要哭哭啼啼?”童岸好笑。
“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不就是哭哭啼啼的吗?”
“都多久的事了,就别总来埋汰我了。下个月你也要回国吧,到时把航班信息给我,我去接你。”
“行,回头联络。子昂还约了我喝酒,先挂了啊。”
“嗯,拜拜。”
挂断电话,童岸默默放下车窗透气。
窗外的风景从视野中急速掠过,目之所及,都是陌生的楼宇。童岸明白,这里除了是她未来生活与工作的地方,更是他的故乡。
程少颐,此刻正和她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程少颐……如果不是庄晋的这通电话,她几乎已经能够自我麻痹,说服自己相信已完全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他现在应该过得不错吧?
至少,不会比那时的自己差。
童岸清楚地记得,两年前的那个雨夜,陆子昂把她平安带回了波尔多。
唐婉虽然一直没有露面,却私下帮她重新联系好了波尔多当地的医生。两天后,童岸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去医院完成了手术。
在市区的旅馆休息了三天,童岸回到酒庄,正式向陆子昂正式提出了辞呈。
“看来这次你是下定决心要走了吧?”陆子昂无奈。
童岸低头不语。
他起身走过去,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既然那么想家,就回去吧。日后要是再回法国,记得联系我。”
童岸怔忡地点了点头,又开始拼命摇头。
陆子昂盯着她憔悴却坚决的脸,没有说话。
答案早在彼此心中。
童岸大概不会再联系他了。
“什么时候的机票?我去送你吧。”他主动换了话题。
童岸连忙拒绝:“不用了,你那么忙,我可以自己去的。还有,这么久以来谢谢你了……陆庄主。”
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陆子昂微微叹了口气:“童岸,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傻?”
童岸抬起头,一双眼静静地望着他。
他勉强地笑了一下:“算了,就当傻人有傻福。不过你回国后,务必记得跟我报一声平安。别的就不用了,但这个,你得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童岸喃喃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简简单单的一个约定,她没想到,最后自己竟会食了言。
时值南方的冬天,风每吹起一次,都裹着入骨的寒。
回家的飞机晚点了整整一个下午,从机场出来,童岸才发现故乡也在下雨。好不容易排到一辆出租车,她直奔心心念念的家。
然而人到了门口,抬起脚,却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