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林粤办公室的门。
北京的冬天天黑得早,下班后,童岸回房套了一条围巾走出来,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酒庄的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照亮一地寂静。她隐约听见门外同事热热闹闹的吵嚷声,担心他们等太久了,连忙一路小跑过去。
经过办公楼,她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下午的那个地方,程少颐已经不在了。
她微微一怔,加快了脚步。
进城的高速堵得厉害,一群人开到市里已经八点多了。还好他们提前定了包房,否则排号都能排到夜宵的点了。
“怎么不是周末的人都这么多呀?”比童岸早一个月入职的姑娘小声嘟囔。
萧阳听见了呵呵笑:“再待个一年半载,你就见怪不怪了。”
童岸跟着大部队的最后面,看上去有点儿心不在焉,完全看不出是今天聚餐的主角。
按照萧阳的说法,今天这顿饭是林总做东请的,旨在欢迎她加入万汇。
不过今晚林粤本人没有来,应该是有事。
一行十来个人热热闹闹地找到包房坐下了,服务员还没开始走菜,就有人嚷嚷着要先上酒。
“平时葡萄酒喝得太多了,今天我们就换换口味,喝白的吧?”有人提议。
其他人纷纷附和,童岸也不好意思说“不”。
事实上,从小浸淫在黄酒里的她,白酒量特别浅。
一是没什么机会喝,二是她觉得白酒太呛人了,不喜欢喝。可她一年到头也没什么需要应酬的场面,碰上自己的欢迎会,怎么都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被挨着敬了一圈,她的头就开始发沉了。
国内的酒桌文化她见识得少,人家但凡开口说几句,她便默默地端起了杯子。
萧阳见她脸越来越红,额头也开始冒汗了,想起之前林粤交代他的“点到即止”,连忙按住她的手:“要不剩下的我帮你喝吧。”
一群人开始起哄。
童岸的脸因此涨得更红了,连忙拒绝:“没事的,我心里有数。大家高兴嘛,机会难得。”
被这么一说,萧阳也不好拦着了,趁去洗手间的间隙,给林粤打了电话。
林粤正在陪叶慎安和程少颐吃饭,挂了电话,目光轻轻扫过程少颐的脸,不咸不淡道:“机会来了,要不要?”
“嗯?”
“童岸和酒庄那帮员工聚餐呢,她脸皮也太薄了点儿,一直在被灌酒,萧阳都拦不住。”
程少颐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灌了多少?”
“不知道,萧阳说刚开了第三瓶。”
程少颐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一旁的外套:“我去接她。”
三十分钟的车程,程少颐硬是只开了二十分钟。
林粤提前跟萧阳打好了招呼,他车才到饭店门口,手机就响了:“程总,我们在二楼a6,得麻烦您亲自上来一趟了。我怕我带童岸走,他们起哄得更厉害。”
程少颐说了句“明白”,挂断了电话。
升降梯上得飞快,他疾步走出去,推开a6的门,就看见蜷缩在角落椅子上昏睡的童岸。
她一张红扑扑的脸缩在白色的大围巾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身体不适一直颤呀颤,让他的心也跟着打颤。
他清了清嗓子,镇定道:“抱歉,我来接童岸。”
众人纷纷抬眸看向他,有人当即认出了他是谁,明显是惊到了,但也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和旁人小声耳语着。
萧阳起身帮他将童岸架起来,两人一起将她扶出了包房。
“喝了多少?”程少颐问。
“小半斤吧。”
程少颐灼灼的目光扫了萧阳一眼,没再说话。
将童岸小心地抱进怀里,他才说:“你回去吧,我送她回酒庄。”
“需要我帮您开车吗?”
“没事,不用了。”
车内的空调很暖,童岸渐渐感觉到了热。
她伸手扯了扯箍着自己的围巾,顿时觉得舒服多了,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程少颐一直没发动车,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可以看到地老天荒。
大概是空气太闷了,童岸又开始出汗了。程少颐将车窗开了一条小细缝,再替她仔细擦了擦额头。
兴许是他的动作惊动了她,童岸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团,伸出手,将他的手挠开了一些。
手指传来的温热触感令程少颐蓦地愣住,良久,苦笑。
还好她没醒。
他合上眼睛,试图平复心情。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手指重新被她柔若无骨的手指攀附住——
她在握他的手!
他震惊地睁开眼,发现身旁的人儿仍沉沉地睡着,无辜的睡容犹如童话中的睡公主。
这只是她无意识的动作罢,但他却几乎泪盈于睫。
你可知道,如果你再牵我的手,我就更找不到放弃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