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再望向窗外,洁白的雪粒已如海洋的眼泪,淹没了整个世界。
她心中渐渐生出了悔意,如果刚才开口就好了。
如果刚才诚实地问陆子昂,为什么庄晋的前女友会跟程少颐在一起,也许她就不必像现在这样辗转难眠。
她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走到窗边。
原本是想看看雪的,却无意中瞥见了中庭的那个人。
想必他已经站了很久了吧,黑色大衣的肩头早积满了厚厚的落雪。
那么想着,神经却像是狠狠被针尖挑动了一下——
不会是他吧?
这个时间,他来这里杵着做什么?
她犹豫了片刻,终是拉上窗帘,躺回了床上。
手机从回家那刻起就关机了,也许是潜意识里害怕自己睡不着,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然而事实证明,不过多此一举。
又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童岸蓦地坐起,抓过了一旁的外套。
就去看一眼吧——
哪怕是个不相识的路人,一只猫、一只狗,她也无法无动于衷地看着对方在风雪中站上整整一夜。
这样想着,按电梯的手到底稳了许多。
大厅里灯火辉煌,却空寂无人。
她走过去按开门锁,兜头而来的寒风吹得她脚脖子一凉,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拖鞋。
不远处的人仿佛听见了响动,忽然转过身来。
短暂对视,童岸赶紧别开脸,第一反应是回去。
却来不及了。
一双冰冷的手,自身后狠狠拉住她。
她迟疑着转过脸。
暗处的人影被玻璃门透出的光线一下子照亮,慢慢映出清晰的脸庞。
是程少颐的眉,程少颐的眼,程少颐的一切。
离得这样近,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童岸的眉毛不由拧作了一团:“你喝了多少?”
没有回答。
一阵焦躁感自她心底倏地窜起,她用力一挣,意外的,竟摆脱了他的桎梏。
也许是人喝醉了的缘故,脚步也不那么稳健,程少颐整个人被她挣得连带踉跄几步,闪到了一边。
童岸咬牙,告诫自己绝不要再他一眼的脸,伸手刷门卡,却被他“啪”一声打掉。
她终于恼羞成怒,转过身瞪视着他,想要说话,却被他猛地拽过去,捧住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程少颐从没有这样吻过她,笨拙而粗蛮,仿佛不是想吻她,而是想将她生吞活剥。
童岸拼命挣扎,但这一次,他却将她箍得死死的,怎样都无法挣脱开。
酒气就那样穿过她的唇齿,钻进她的四肢百骸,她急得想哭,想尖叫!这一生,从没有觉得这样屈辱过。
不知过了多久,程少颐终于松开了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一双血红的眼怅然地望着她。
“我爱你。”他喃喃道。
第十二章 胆小鬼
因为,她不爱我。
“我爱你。”他喃喃着。
那一瞬,童岸感觉天灵盖被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眼前漆黑一片。努力竖起的防线轰然间坍塌,却不是因为欣喜,而是愤怒。
还记得她曾为了这句话,等了又等,等到蜡炬一寸寸燃灭成灰,等到眼泪一滴滴凝成了琥珀。
然后她终于放弃了等待。
她放弃了等待,他却毫无征兆地开口,说爱她。
还是一句醉话。
兴许是怒极,她嘴角反倒弯起了细微的弧度。
眼前的这个人,现在将整张脸都嵌在她的肩窝,连同身体的重量。
她一时没有动,他便肆无忌惮地伸出了手,手指穿过她的长发,环抱住她的肩。
酒气顺着沉重的呼吸泛滥开,包围住她,她周身骤然僵硬。
无尽的冷风扑打在她的脸上,慢慢的,她清醒了过来,抬起手,狠狠将他推开。
其实她的力气并不大,但对于一个酒劲上来的人来说,却尤为致命。程少颐被她推得整个人栽倒在一旁,像一棵冻得硬邦邦的蔬菜。
她垂下头,长长的睫毛似覆上了一层冰雪,微微颤抖着:“这一次,你又把我当成了谁?”
听见她呓语般的声音,程少颐终于缓慢地抬起了下巴。
他漆黑的双眼中满是空茫,明明神态像在思考,却因为大脑无法运作,久久没有回答。
这一次,童岸终于笑了出来。
嘲讽而怜悯的笑容,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
她转身要走,却突然感觉左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下头,才发现他居然抓着自己的裤脚。
这个人,明明一个字都不说,却不忘阻碍她的去路!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重新燃烧起来,她蹲下身,死命想把他的手扯开。却不想到他抓得那样紧,她尝试了好几次,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去扒,才总算摆脱掉他的束缚。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见他冻得发白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