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他的视线,“我还有好多事情得做。”
“再重要的工作,也不及身体重要。”他义正言辞。
童岸没说话。
陆子昂笑了一下。
“放你回国,可不是要你来勉强自己的。林粤那里我跟她说就好,听话,和我去医院看病吧。”他语气稀松却坚决,搞得她更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就这样,她被陆子昂稀里糊涂地拖上了车。
“安全带系好了吗?”他偏头询问她。
童岸认真地点头。
陆子昂被她呆呆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感叹:“怎么每次我来中国,你都在生病。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夜的画面,童岸使劲摇了摇头:“可能是这几天变天变得太快了,一时间没适应。”
陆子昂没说什么。
路上经过新光天地,他却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童岸这才意识到不对:“不是去医院吗?”
“一会儿再去,先去给你买条围巾。”
童岸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匆忙,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圆领针织,脖子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车都开到这里了,总不能说不去,她只好跟在他身后。
商场里灯火辉煌,光可鉴人的地板晃得她头更晕了。
陆子昂将她领进其中一家,让她选。
她想了想,没有拒绝,最后是挑了一条的淡粉色的羊绒围巾。
直到结账的时候,她才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陆子昂捏着卡,微微抿唇,不说话。
意识到一旁的导购正八卦地盯着她们,她才不甘心地放下了手,低声说:“谢谢。”
陆子昂的脸上总算重新有了笑容,刷完卡,两人往地下停车场去。
无功不受禄,童岸的心情有些复杂。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挂完号,她在内科诊室门口坐着等。
陆子昂去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捂捂手吧。”
她接过来,舔了舔嘴唇,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他说:“我喜欢你。”
声音不大,却还是引来了旁边老太太侧目。
老太太看她的笑容温柔而期许,她愈发窘迫,连忙低下头,没说话。
其实陆子昂表白完也有些后悔,觉得时间地点都不对,太唐突。
可她的反应,又令他觉得很可爱,隐隐有些高兴。
见她迟迟没有答复,他清清嗓,温柔道:“你现在回不回答我都没关系,但我有追求你的自由。”
被他这么一说,童岸的头埋得更深了,隐约能看见绯红的脸。
陆子昂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愉悦,听见医生叫她的号,才轻咳了一声:“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结果童岸又挨了一针。
不过烧差不多是退了,陆子昂总算放下心,这才说:“我明天的飞机回去。”
她张张嘴,刚想说要去送他,他已打断她:“不用来送我,先养好你的病。”
她默默噤声,想了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小东西?”
他目视前方,淡淡道:“怎么,这么快就想着还礼了?”
被拆穿了心思,她不好意思地望向窗外。
他不经意地偏头看了她一眼:“真想送我也不拦着你,不过别偷懒,自己琢磨。”
她惊讶地转过脸,刚好撞上他的目光。
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刚才医院那一幕。
他说,回不回答他都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可这明明不是她的风格,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什么都泾渭分明,绝不拖泥带水。
她微微抬起头,想说话,陆子昂的电话却响了。
他接通蓝牙耳机,跟对方快速地交谈着,等他挂了电话,再回头看她,童岸已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是浅浅的棕色,像漂亮的琉璃珠。
而这两颗剔透的珠子,仿佛能映照出她内心的全部情绪:“你真的不必急着回答我,就当给我一点儿时间。这对我来说,才公平。”
陆子昂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童岸按照约定,没去送他。
稀里糊涂忙过了一周,周末回到公寓,她才记起前些天和程酒酒的约定。
好在酒酒比她记性好多了,也积极多了,周日一大早,便打来电话:“我起床了,吃过午饭来接你好不好?”
童岸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外大雪初霁,阳光明净清澈,风流云轻。
又是新的一天。
没想到哪怕只是寻常的周末,雍和宫仍烟火鼎盛。黄色琉璃瓦上的积雪渐消渐融,化作滴答答的雪水,落地无声。
童岸环顾四周,发现善男信女着实不少。无论老少,皆虔诚地四肢伏地,一拜二拜三拜。
原本人生许多事,便是不由心,不由己,只由天命。
她默默随酒酒取了三支香,去拜最高的弥勒檀木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