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相庄严的佛祖,高二十六米,地上十八米,地下八米,是真正意义上的顶天立地。
跪在佛前的那一刻,始意识到自己渺小。
自始至终,她都只有一个卑微的心愿,那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妈妈肯见她一面。
从雍和宫出来,酒酒见她情绪不高,非拖着她去逛街。
这几年,女人的购物活动几乎都挪上了网络,尤其是回国后感受到淘宝的便捷,童岸更没有心思与机会出来逛。
在西单溜达了一圈,两人都觉得没什么好买的,见影院马上有电影要开场,干脆买了爆米花可乐进去消磨时间。
影院里的暖气咝咝地吹在脸上,很舒服。因为片子不是专门选的,看了一阵,童岸才发现这是出稍显尴尬的喜剧片。看得出,演员们都特别卖力,就是剧本不那么好,整个影院的观众都提不起劲儿。
童岸安静地嚼着爆米花,竟慢慢开始走神。
说起来,自上次就那么把程少颐丢在公寓门外后,已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酒酒言而有信,从不提他,她也就佯装完全记不起有这么个人,但她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
还记得小时候她爱吃鱼,却总是被鱼刺呛着,爸爸就拿醋喂她,说醋能融化鱼骨。
她谨记在心,每次再吃鱼,虽心有余悸,还是会怀抱侥幸,至少有醋。
直到有次呛得狠了,醋也不管用了,她被送去医院取刺。
那疼痛的滋味,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那之后,她就再也不吃鱼了。每次一见有鱼端上来,便觉得有什么卡在了喉咙里,吞也不能,咽也不能。
而程少颐,某种意义上就像那根不存在的鱼刺。
电影散场后,差不多到了饭点,酒酒嚷嚷着要带她去吃最喜欢的那家涮羊肉。
羊肉是北方人的喜好,她没什么感觉,但酒酒执意,她不好意思拒绝。
车在路上堵了老半天,才开到那家老店。
不大的店面亮着暖黄的灯光,看上去就觉得温暖。不多会儿,黄铜涮锅端了上来,奶白的汤里飘着墨绿色的韭花,光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酒酒先给她夹了一筷子羊肉:“虽然我常年都在国外,但每次冬天回来,都要来这里吃一顿涮羊肉。”
她理解地点头:“就像我每次回绍兴,都要吃一大份干菜焖肉。”
“那你今年过年也要回去吧?”
“是啊。”
“什么时候走?”
“还没订机票。”
“那得赶紧了,没多久就过年了。”
店里人声鼎沸,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谁也没留心酒酒的手机响了。
结完账出来都九点多了,酒酒刚才喝了不少酒,童岸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也陪着喝了些。现在叫了代驾,两人正在路边搓着手,等师傅过来。
没过多久,酒酒的手机又响了。
她以为是师傅,顺手接起来:“喂,师傅,您好,到哪里了?”
童岸一开始没在意,渐渐的,发现她脸色变了,迟疑了片刻,问:“……怎么了?”
她捂着听筒,面色为难:“会所那边好像有人喝醉了闹事,哥哥处理的时候,受了点儿伤,我得赶去医院看看。”
童岸愣住了。
刚好代驾师傅到了,费解地看着二人:“是现在走吗?”
酒酒忙不迭说“是”,报了医院的地址。
童岸迟疑地站在路边,一时间不知该上车,还是打车。
仿佛洞悉她的心思,酒酒连忙抓住她的胳膊,扶额叹道:“怎么办,我头有点晕,想吐……”
她半个身体的重量架在她身上,看上去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童岸吓得赶紧搀住她:“那……我送你到医院再走。”
车开得很快却很平稳,霓虹灯的光映在窗玻璃上,隐隐绰绰。
不得不说,酒酒还真是个敬业的演员,一路上时不时哼哼两声,一会儿嚷嚷着口渴,一会儿把窗户放下来,说恶心想吐。
不过她吐是没吐出来,倒是偶尔灌进来的冷风,让酒后微醺的童岸清醒了几分。
只到楼下,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在心中告诫自己,绝不能再僭越半步。
师傅在停车场停了车,童岸搀扶着酒酒走进电梯。
“去几楼?”
“二楼。”
她先按了“2”的按钮,又接着按了个“1”。
酒酒看见,眼光一亮,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挂在她身上,吊着她的胳膊细声呻吟:“呃……不行,我又想吐了!”
眼见电梯在一楼停下了,她怔了征,想狠心推开她,最后手抬到一半,又咬牙作罢。
不是没看出她在演戏,尽管她已经很卖力了,但她的酒量,当年她在波尔多就已经见识过,岂是今天这些能够放倒的。
但心中那些黏腻的复杂情绪,却令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