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我斩钉截铁道,“给我解药,否则今日,我就把你的牧王府拆喽!”
“这么野蛮?”小黑不以为然的笑:“你的情绪,怎么跟四月天似得,说变就变。”明明刚才,还一脸媚笑来着……
我咬牙:“再不给解药,还有更野蛮的!”
“咳咳。”他抿了一口酒,抬袖擦擦唇边,“这样更真实,我很喜欢。”
……你你你!
无耻,卑鄙,下流!
“郡主郡主郡主。”
身后,阿若拽着我的衣服,又开始郡主三连。
我回眸,只见他已将那圆笼紧紧抱在怀中,“不能不要啊!”
“放下!”
我狠狠瞪他,“因为吃上的当还少吗?”
“不,刚才他已经将解药,放在里面了。我亲眼看见的。”
我狐疑看着他,还有他怀里的圆笼:“你肯定?”
他点头如捣蒜:“确定肯定以及决定。”
余光里,他把玩手中的酒壶,唇角斜扬,“郡主不收,我岂可强求。”
……我感觉,他就是故意搞我的。
虽然有点尴尬,但是输人不输阵,我挺胸昂头,“既然你怕了,肯交出解药,本郡主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今日就放过你。”
他怔了怔,笑出声来:“多谢郡主,宽宏大量。”
“钱的事,宽限你半个月。半月之后不见银票,我就火烧牧王府!”
最后几个字,我喊得气势恢宏,霸气外泄。
话音未落,我甩袖转身,大步流星,夺门而出!
留给他一个无比傲娇、遥不可及的背影。
……
回府后。
我和阿若,立刻打开圆笼。
笼中,除了小瓷瓶里装着解药,还有几盘色泽美好、香味浓郁的茶点。
我和阿若吞下解药,望着茶点直流口水。
四目相对,我问:“不会,又下毒了吧?”
“本神医来查验一番。”
他从怀中掏出工具,将点心一番惨不忍睹的解剖后,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没有毒。可以放心吃拉!”
我看着满笼碎屑,眉毛挑了挑,“我突然不那么饿了……你吃吧。”
阿若秀眉紧蹙,似有很重的心事。
“喂,还在想那位紫衣姑娘?”
他脸腾地一下红了,捂着脸无比娇羞的摇摆,“讨厌啊!这种事不要说出来嘛!”
“哈,还害羞了。”
这么多年,阿若没心没肺惯了。突然变得如此羞涩,我还真有点不能习惯。
突然,我脑海中拂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紫衣姑娘,是小黑的人。
阿若看上紫衣姑娘这件事,如果让小黑知道,一定会加以利用。
小黑若是以此为要挟,策反阿若……
我惊恐的望着阿若满脸的花痴。若是小黑真用美人计,这货一定会出卖我!
到时候只有我一人,连个助演都无,孤零零的要债,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不行。
作为一个优秀的郡主,我必须未雨绸缪,防患未然。
“阿若,作为一个过来人,有些事我必须提醒你。”我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嗯?”他眨眨眼。
“这年头,姑娘们普遍都很实际。相亲之前,肯定会先问对方有无车马,车马几何,是全款还是借款买来。还要问有无存款,存款几何,等等等等。”
“然后呢?”他再眨眼。
“如今的你,既无车马,也无存款,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你说,姑娘会喜欢你吗?”
他沮丧,摇摇头,“可是我有一颗爱她的心啊!”
“贫贱夫妻百事哀。懂不懂?”我一本正经道,“想要泡妞,先要有钱。有了钱,才能让姑娘丰衣足食,才能让姑娘花枝招展。懂吗?”
他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可我没钱。对了,你是郡主,我若娶妻,你会给我嫁妆对吧!”
“嫁妆你的头!”
我食指猛戳他脑门,“我虽是郡主,可我父王是个清廉高尚之人,据我了解,并没多少存款。而我自己,也是穷光蛋一枚。”
“哇!”他哇的一声要哭,“那怎么办!”
“所以,小黑欠我们钱,必须要回来。”
我握拳,义愤填膺道,“到那时,我逃我的婚,你娶你的妻,咱们两全其美!”
“对!”
阿若比我更加坚决,“而且,我还要刻苦钻研医学,成为一代神医!”
只要陪我要债,其他爱好您随便。
可是,阿若依旧眉头紧锁。
“你怎么了,不大对劲啊。”这家伙,就算是天大的烦恼,也不过半盏茶就抛在脑后。
“郡主,有个问题困扰我好多天了……搞得我一连几夜失眠。”
真假?貌似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那个人,不是你。
我拍拍胸脯:“尽管说出来,师姐帮你。”
“你说……”他讷讷道,“师父教的,还有医术上写的,会不会出错。”
“当然不会。”我斩钉截铁道。
突然,我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等辩证哲学,有点拿不住。
“当然,世间之事也没有绝对。你说来听听,是什么事?”
他沉吟良久,终于道:“师父曾说,人的遗传是很深奥的一门学问,分为显性遗传和隐性遗传两种。
显性遗传,简单来说,就是父亲母亲任何一方有一种病,就有可能遗传给孩子。如果都没有病,孩子也绝对不会得。
而隐形遗传是指,两个大人都没有病,也可能生出有病的小孩。”
我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蒙圈。
“举个例子。双眼皮是显性遗传,如果你爹你妈都是单眼皮,就绝对不可能生一个双眼皮的孩子。”
我明白了些,揉着脑门,“然后呢?”
“有些人的脚趾,小趾旁多出一个半趾头,这是显性遗传。”
阿若蹙眉,“验尸时,我发现夜未眠的脚趾,有这半脚趾。”
我隐约猜到阿若接下来的话,心跳加速,“然后呢?”
“苏梦阮皮肤虽然腐烂,可骨头完好。她没有那截小骨。”
我脊背微凉,彻底明白了困扰阿若的疑团,抱着一丝希望道,“刚你说了,这是显性遗传,母亲没有,父亲有孩子也可能会有。”
“所以,我问了林百延,驸马有没有。”
“结果?”
阿若抬起头来,眉毛几乎拧在一起,摇摇头:“没有。”
轰!
两个字,无异于一道惊雷,劈中我的脑门。
一个可怕的想法,跃入脑中。
错了。
一切都错了。
我自以为是的推理,沾沾自喜的论断,都是错的!
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
如果是错的,是父亲错了,还是母亲错了?
亦或是,都错了呢?
阿若似乎看出我的纠结,讷讷说道,“根据其他的判断,苏梦阮是她的母亲,这一点不会错。”
母亲没错。
那便是父亲!
林佑堂……
我闭上眼,面前拂过一幕一幕画面。
他拥着苏梦阮的遗骸,踉踉跄跄的背影……
他低声轻唤她的名字,唇齿发颤的嗓音……
林百延说,父亲气血攻心。眉间之间,散不开的愁。
我一度以为,林佑堂走到今日,全都是自作自受。
二十年前,他明明可以选择忠于爱情,却舍弃糟糠,逐了荣华富贵。
十七年前,他已娶妻生子,成家立时,却重逢旧爱,不能把持自己。
最终,酿成今日的凄惨。
可是……
如果是错的。
那么原本建立起来的世界,都将全部崩塌。
弱者,不再是弱者。
渣男,也不再是渣男!
苏梦阮,不再是一个孤苦无依,被情人抛弃的可怜女子。而且,她还是一个心机深重的女子。
而林佑堂,则是被她蒙在鼓里的傻子,稀里糊涂喜当爹。
当年的实情,究竟如何!
作为本案的主审,虽然案子已经了解,可有些事,我必须知道。
可是,事情年代久远,又远在漠北。
想要查明真相,无异于大海捞针,全无可能。
阿若推着我的肩膀,使劲的晃,“郡主,郡主我跟你说正事,你怎么睡着了?”
“你才睡着了呢!我在沉思。”
阿若问:“那你沉思出答案没?”
“你先出去。”
我二话不说,起身将他推出房外。
“啊?你好过分,为啥突然赶我走……郡主郡主郡主!”
“在门外把风,不许任何人进来!”我厉声喊道,啪的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