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呵呵,十年前你就是这么做的,任兰,当年我为了我女儿,现在,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
任兰说:“苏合的成绩上a大是绰绰有余,但你以为如果不是我默许,她还能顺顺利利呆在a大?薛静,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但也为苏合考虑一下吧,是让她去c市的一所好大学,还是就此辍学。”
薛静沉默了。
任兰耐心十足,薛静不给她回答,她也不急着催促。
良久,薛静静静道:“为什么你突然要这么做?我明明跟你说过,我们会保持沉默,什么都不会说出来,为什么又要让我们走?苏合的父亲还葬在这里,你让我们走,是让我们背井离乡啊!”
任兰看了她半天,说:“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我儿子已经知道瞒着他的那些事,你们的存在他已经知道,早晚都会找上门来,而我不想让小左和你们有任何接触,不想让他对你们怀有任何愧疚之心,那不是他该背负的。你也是做母亲的,该了解做母亲的私心。”
薛静有些失神,任兰这个人她从心底里是看不起的,自私自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趁人之危,让她原本幸福和满的家庭破碎,被迫带着孩子改嫁,虽说十年来她一直用钱来补偿,但她给她们多少钱,她对她就有多少恨。
可今天她的一番话,突然让她觉得自己其实根本不如她,任兰虽然自私自利,但全都是为了佟左。她呢?如果不是她有意,苏合怎么能知道她父亲的那些事?如果不是她不愿意再一个人背负,她怎么能在听任兰说起他们几个人都聚在一起之后便决定让她知道和卓溪的关系?
“你不用再说了,我们走就是!”薛静正在暗自思索,突然被这冷淡的一声打断,循声望去,女儿苏合一脸沉静地看着她们,唇抿成一条线,苏合一步一步走到她们旁边,拿出一沓钱在手上掂量,说:“c市是吗?我们去,但我们有个要求。”
任兰说:“什么要求?”
苏合脸色平静,她盯着任兰的眼睛,说:“我们去c市,就和你和b市的一切都不再有关系,你或者和你有关的人不能再来打扰我们,我们也不去打扰你们。”
任兰轻缓一笑,问她:“你能做得了你家的主吗?”
苏合转头去看薛静,薛静此时心中对苏合是满满的愧疚,见她看过来,便向她点点头。得到肯定答复的苏合会过头去对任兰说:“可以。”
“好,如此我们就讲明,以后,各走各的路。”我对你们再无愧疚。
任兰走后,苏合才觉得自己双脚早已无力,坐在母亲旁边,轻轻偎进母亲的怀里,她说:“妈,我们终于摆脱了,对吗?”
薛静无声地点头,一遍又一遍抚着女儿的脸。
苏合沉默,心中却在慢慢计算着。
卓溪的日子平静地一晃而过。
平静的生活里总会有白茹带来的这样那样关于a大的消息,让她时刻有种错觉,好像她和那边的联系,并没有切断。
听说,颜妍出国上学了,据说,任女士很不愿意颜妍离开,但奈何其父母太坚持,在怒其儿子不争之后,眼睁睁地望着颜妍踏上飞机。
听说,佟左那一次的圣诞节没有演节目,众人猜测可能是曾经那位小青梅找到了,所以佟主席就不再去唱歌找她了。
听说,圣诞节结束之后,苏琳琳就辞去了部长的职务,后来再也没有见过。
苏合离开a大,她并不是听说,是苏合主动打来电话告诉她的,她说要去t市,打电话的时间是在大一的尾巴大二前的暑假。而就在她们在聊了一会之后苏合却突然开始奇怪的吞吞吐吐,像她当时转学离开前的那次欲言又止,卓溪直觉她有事想说,便不追问,只是耐心地等着。许久之后,她才听见苏合用极其郑重地对她说:“卓溪,对不起。”怔愣间,电话挂断,再拨回去,意料之中的关机。
关于苏合,她只知道听风阁的小周与她有联系,可自己没有小周的联系方式,托白茹去问,却被告知小周也离开听风阁,不知去向。这件事她就只能暂且放下。
她已经框了一百架飞机,不知道心里偷偷许的那个愿望,还会不会实现。
大二的时候,卓溪开始做家教,为了方便工作,她和白茹从宿舍搬了出来。
白茹因为柳长安的缘故不经常在,所以这房子多数情况下都是自己来住,这天家教做完,卓溪如往常一样买了速冻水饺回去。进门,开灯,换鞋,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就是军事化,一点也不拖沓,把东西放进冰箱,然后走到卧室打开灯。
啊——
卓溪惊魂未定!
她着实被吓着了。
因为没有人通知她,今天自己的床上会坐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他。
佟左微笑着和卓溪打招呼:“嗨,溪溪,好久不见啊!”
再见佟左,卓溪心中说不出到底是哪种滋味,喜,一定有,可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还要假装镇定。他们确实好久未见,分手到现在已快一年,不管当初是什么样的心情,如今早就淡化,但看他笑意盈盈地出现在她面前,像多年老友般若无其事地和她打招呼,卓溪心中甚是烦躁。
她以为他们之间,是会相望无语的。然而配合着佟左这样的话语,她似乎,也矫情不起来了。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佟左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钥匙环穿在食指上打转儿,然后得意地瞧着卓溪不说话,不过那眼中和脸上的表情的意思就是,当然是用的钥匙啊,卓溪溪你这个小白痴!
“谁给你的钥匙?谁告诉你我住在这的?”
卓溪租的这个地方知情者唯独白茹,可是白茹是万万不会将她的行踪透露出去的,因为她曾听白茹说过,柳长安曾让她租房子但被她回绝,提过几次后就作罢,如果让柳长安知道她已经在外面租了,那他非得炸毛不可。
佟左潇洒挥手一把收起钥匙,头一偏,拽拽地来了一句:“还没有我佟左做不到的事情!”
卓溪面上没什么,却是在心里鄙夷,但她毕竟心里是有愧的,即使不想再和他有联系也不忍心把话说太绝,电话里说是一回事,而许多话当面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至于他是怎么拿到钥匙的就先不追究了,当务之急是要将他请出去。
于是,斟酌了下,卓溪走到门边,将门大敞,说:“出去!”
佟左说:“卓溪,你好没良心,我大老远从东头跑到西头,这么晚了你竟然还赶我走,现在连末班车都没有了,你真就忍心让我露宿街头啊……”
卓溪说:“外面有旅店,二十四小时的。”
佟左继续说:“你真的好没良心。”
卓溪被说的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见着佟左,能和他这样说话,是她一直偷偷藏着的小心思,但就这样让他住这里?绝对不行!
“你走,我男朋友一会回来!”
没想到佟左听了这话竟然缓缓地笑了,一仰头倒在床上,连那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卓溪,你找了三份兼职家教,分别在这个小区的一二四单元,空闲时间都用在教孩子念书上了,平时还要在学校上课,你哪有什么时间去谈恋爱?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啊!”说话时,他的食指还不忘在卓溪面前左右摇晃几下。
卓溪默,他竟然连她每天干什么都知道。忽然一阵没来由地心虚,那她以往和瞿风出去吃饭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不过,她和瞿风吃饭,关他什么事!
仿佛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佟左又接着说,这次的脸色很是严肃:“卓溪,以后你不许再和瞿风出去吃饭,我看着别扭!”
卓溪说:“你管我!”
佟左拍床而起:“当然要管了,我不管你管别人人乐意吗?”
“谁跟你有以后?”
“你!”
“我们分手了!”
“分手是你说的,我还没同意呢!”
“你……”卓溪很是恼他的胡搅蛮缠,“反正和你没关系!”
卓溪不理她,自顾自从柜子里拿出睡衣,然后看也不看佟左就径自去了洗手间。
佟左哪能就这样被无视,立马支起身子,对着卓溪的背影吼:“喂卓溪,你就这么放心的去洗澡啊?”
卓溪回头看了他一眼,佟左做好准备等着看她如何说。
“嗯。”
卓溪算是回答了他,然后再不管佟左怎么样就去洗手间了,然而门一关上,她便迅速打开喷头,自己却顺着墙角滑下去,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佟左一脸挫败,灰呛呛的好不郁闷。
卓溪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关上莲蓬,换了睡衣,沉默地站了一会后感觉自己可以应付了才出来,发现佟左仍然坐在自己床上,她垂目,抿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你不去睡觉还在这呆着干什么?”
佟左表情怏怏,斜着眼睛问:“我睡哪?”
卓溪指了指卧室对门。
“那,小茹的房间,她暂时不回来住。”
佟左听后却是一脸的不情不愿,躺回去埋在被子里说:“不去,我怎么可以睡女孩子的房间?”
卓溪看了他半天,问:“那你想住哪?”
佟左抬起手指着床说:“这里。”
“……”卓溪无语,“你不是不睡女孩子的床吗?”
佟左一仰头:“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