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的冬日很快就到了。
芸豆裹着厚实的袄子在屋子里昏昏欲睡。
她趴在桌上,侍女在她旁边给她念诗经。
“小壶……”芸豆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
侍女便凑过去看向她,“怎么了公主?”
芸豆说道,“你念得太催眠了,别念了。”
小壶哦了一声,乖乖把书放下了。
淮南的冬日的确没有雪,可是树叶全掉了,地上的草都是黄色,看着光秃秃的,十分难看。
不过也是有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芸豆院子里种了几根红梅树,屋子里还有两盆绿梅。
倒不是时延小气不给芸豆多种几棵,主要是淮南实在是不适合种植梅花,这些都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
更别说屋子里的那盆绿梅了,若不是时延花了点心思,这两盆绿梅早就成枯树了。
芸豆趴在桌上睡着了,小壶正准备去拿一件披风给芸豆披上,门就被推开了。
小壶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道骨仙风,穿着一身十分素净的道袍,头上用一根木簪子随意挽了一个高鬓。
小壶愣了一下,她下意识想开口问一句,对方却说,“我和你们家公主是旧识。”
男子走进来,十分自然的来到芸豆身边,可是他并没有打扰芸豆,而是坐到了对面。
小壶看着对方那样自然的动作,再加上可以这样进出阁楼,许是有了时延的允许,于是她没有多说什么,让人上了一碗茶。
芸豆睡了好一会了就醒了,不是睡饱了,而是因为睡觉的姿势不太对,她这会儿脖子疼。
她抬起头来,睡眼松醒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喊小壶,余光往前一瞥,就看到了对面坐着一个人。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眼睛,直到眼前清晰,她看到了对面坐着的人是谁。
“师父!”
芸豆看到柳如是的时候,她脑子懵了一瞬,紧接着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不是梦!
随后她就直接扑过去了。
柳如是把芸豆接住,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芸豆欣喜若狂地在柳如是怀里撒着娇,她又是高兴又是惊讶。
“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如是看,好像眨一下眼柳如是就会消失一样。
柳如是十分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芸豆的脑袋。
芸豆瘦了不少,脸色看着倒是很健康,只是脸上的肉不多了。
距离上一次在京城分别,过去了大半年。
这师徒二人也有许久没见了。
柳如是本来是在京城的,是时延送来信,告诉他芸豆状态不太好,希望他来淮南一次。
他柳如是是谁?他掐指一算就可以知道芸豆的近况,也知道芸豆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他还是来了。
柳如是不是一个会为自己所作所为找借口的人,他这次来淮南,只是因为想念这个孩子了。
“你觉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如是笑着,他刮了刮芸豆的鼻尖,笑容里多了几分宠溺感。
“自然是因为想你了,所以才来了这里。”
若不是因为想念,他怎么会在这里寒冷的冬日,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来淮南。
从一个难熬之地到了另一个难熬之地,只是为了芸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