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的到来让芸豆很开心。
芸豆终于活泼起来，像是一个臭屁的孩子，把自己的字帖拿出来，一张一张翻给柳如是看。
在得到柳如是的夸奖以后，她又开始背诗经，背孟子。
柳如是就坐在榻上听着、看着。
看着芸豆似乎长大了不少，语气没有那样稚嫩，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早在芸豆离京之时柳如是就算到了这个孩子会经历什么，但是真的重新看到芸豆，他还是感慨了一番。
成长的代价总是痛苦的。
这些痛苦也不算多严重，芸豆从小受的苦只有比这更厉害的。
可是身体的疼痛是比不上心里的疼痛的。
柳如是看到时延信里的内容时，他就知道这个孩子又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了。
他本可以不来，但是他来了，因为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受罪。
“师父，我厉不厉害？”
芸豆念完以后就一脸星星眼求夸奖的看着柳如是。
柳如是点头，递给芸豆一块山楂糕。
“很厉害。”
芸豆眉开眼笑，爬到榻上和柳如是一起坐着。
她吃着山楂糕，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这段时间她在淮南遇到的趣事。
柳如是很沉默的听着，直到芸豆说完了、说累了，他才扭头看向芸豆。
芸豆的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很高兴。
柳如是问她，“你和傅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芸豆一顿，抬起头看向柳如是。
柳如是又说，“这里没有别人，你我是世界上最清楚彼此的人，所以四儿，不，我现在应该叫你芸豆儿，所以芸豆儿，你可以告诉我吗？你在想什么呢？”
芸豆不说话，她知道柳如是如果想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自己根本瞒不住。
她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才慢慢说道，“我喜欢阿兄，喜欢母皇，也喜欢爹爹和哥哥们，喜欢京城、南陌，也喜欢淮南。”
“我想留在哥哥们和爹爹身边，不是想做傅明澜，也不是想要那个身份，可是我也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我从一开始就是顶替了傅明澜的身份，得到的宠爱也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是傅明澜。”
芸豆撇了撇嘴，她很想哭，可是却忍住了，她吸了吸鼻子，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她看向柳如是，眼神清澈纯真，里面不带一丝虚伪。
“师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说不明白，我只是觉得很难过，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可能是因为以后见不到爹爹和哥哥们了，也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知错还做，一错再错而羞愧。”
柳如是闻言叹了一口气。
“你才四岁，这些不是你该想的问题，你这个年纪就应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喜欢什么就做什么，而不因为这些问题困扰自己。”
柳如是伸出手揉了揉芸豆脑袋，他的手心干燥温暖。
芸豆说道，“可是我就是觉得很难过。”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不那么难过呢？”
“……我不知道。”
芸豆趴在桌上，她眼睛里有水光，看着很可怜。
柳如是沉默了一会儿后问她，“你想回去看看吗？不为了傅家，就算是为了你的奶奶，你也很久没有回去看过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