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忆看向灵柩内的裴卿书,他面色苍白如雪,五官却依然那样坚挺刚毅,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触感一片冰凉。
抬手掐住他的脉搏,指下一片死寂,将手置于他的鼻下,没有任何喘息之迹。
“从常规的生命体征来看,确实是已经死亡了。”她柳眉蹙起,言语间不带一丝温度。
秦逸风的面容霎时变成青灰色,桃花眼惊恐圆睁,坚持了这么多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秦少卿,这回您也听到了医仙的诊断,该死心了吧?”刘管事松了口气,目光责怪的看向秦逸风,还不忘吩咐手下人:“来人,继续封棺。”
“慢着。”柳诗忆见他们又要上来,出声阻止:“我只是说从常规的生命体征,具体情况如何,我得用专业的工具仔细检查一下,你们都退下。”
柳诗忆的话让秦逸风心底重新升腾起希望,他立刻挥手屏退:“快走开,别耽误医仙问诊。”
刘管事嘴角一抽,只得再次让人退了下去,一脸不满的瞪着柳诗忆。
都怪这个女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要下葬了她就醒,一醒就搞出这么多事来,真是够麻烦的。
灵堂外那些等着随行送葬的官员们也是等了许久,此刻心里也积蓄了不少怨气。
有人忍不住开口质疑,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还有什么问诊的必要?人都死三天了,凉的透透的,这柳诗忆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给一个死人问诊?”
“就是说啊,难不成这柳诗忆是打算去阎罗殿里找阎王爷问诊吗?”
“就算她医术高,可之前的宁王妃和静贵妃怎么说都是有一口气在的,这舒王断气三天要是还能被救回来,那就太荒唐了,咱们上禀皇上给她修座庙把她供起来得了。”
大家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戏谑,秉承着看笑话的态度在外面等着。
灵堂内。
柳诗忆低声对秦逸风道:“你把我扶进灵柩里,有些东西不太方便在他们面前拿出来,正好借着这幔帐遮掩一下。”
秦逸风眉脚微抽,觉得这要求有些荒唐,但为了裴卿书,他还是顶着舆论压力将她扶进了灵柩里。
灵柩里躺了个裴卿书,剩余空间很小。
柳诗忆直接岔开双腿跪在棺内,整个人横跨在他身上。
从空间里掏出小型脑电图仪,将脑电导联球吸附在他太阳穴等各处地方。
她眼睛紧张的盯着屏幕上的横线,突然,笔直的线条出现了曲折的弧度。
太好了!
柳诗忆心中大喜!
虽然裴卿书没了脉搏和呼吸,但他的脑电波却很活跃。
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柳诗忆想起在青行山的一幕。
她摸到裴卿书后第一时间先给他封住了心脉,虽然后来那三根银针被他的内力强行推了出来,可这会不会是成为现在这种情况的关键?
裴卿书目前这种情况并不是完全死亡,更像是服用过药物之后造成的假死。
柳诗忆从医这么多年,今日还是头一次出现了让她不敢下诊断的状况。
“踩踩,你记不记得几年前老李头曾经救活过一位心死脑不死的病人?当时的抢救记录你还记得在哪吗?”
柳诗忆用意念对实验室里的踩踩问道。
“我来帮你找一找……”踩踩钻进档案室里,游走在各个柜子之间。
“你先找,我也先按照自己的方式试一试。”
柳诗忆想清楚了要处理的几个问题后,便动手开始救治。
先将她特制的溶血丸用温水化开,让秦逸风一勺一勺的给裴卿书喂下去。
再掏出她的银抦金针,在各大活血要穴扎下去,试图唤醒他的心脉。
柳诗忆三天未进米水,加之脏腑刚刚开始恢复,每一针都下的极为艰难,眼前时不时黑下来,一度有些支撑不住。
秦逸风让人给她送了些蜂蜜水,喝了以后情况好了一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开始肆意挥洒热量。
灵堂外的人们等的有些不耐烦,不满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啊?到底能不能救给句痛快话,该封棺上路了!”
柳诗忆不受外界叨扰,比照着踩踩帮她找出来的抢救报告,结合裴卿书的实际情况,当场想好了治疗方案,专注的进行医治,针灸活血和电击理疗双管齐下。
秦逸风眉头皱的死紧,几次想出声阻止,可想到除了她以外没人能给裴卿书医治,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柳诗忆终于从灵柩里出来了。
“如何了?”秦逸风满脸急切。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敢断言保证什么,但如果半个时辰之内他还没醒,那就……送葬吧。”说到最后,柳诗忆喉间狠狠噎了一下。
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裴卿书,她的心就像被人拽掉了一样难受。
“半个时辰?那不行啊,你们一拖再拖,我们一忍再忍,半个时辰是下葬的吉时,送葬的队伍就算再快,也不可能瞬移到陵园。”
刘管事一听还要半个时辰,顿时不干了。
他的几个手下亦跟着附和道:“就是,你们找各种借口不让舒王下葬,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我们不能再等了,你们赶紧封棺送葬。”刘管事指着几个手下道。
柳诗忆伸手将他们拦在灵柩前:“只要半个时辰就行,请你们再等一等,万一舒王本来能活,却被你们活活闷死,难道就不怕他半夜来找你们吗?”
“舒王要活他早就活了,还能等到现在?我们奉皇上之命办事,轮得到你一个小小女子在这里置喙?给我让开!”
领头的男人抓着柳诗忆的手臂,用力将她往外推。
“啊!”
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她痛呼出声,还未恢复完全的身体被重重一推,像是秋日落叶一般飘零而落。
就在她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她的皓腕,将她整个人从低处带了起来。
柳诗忆猛然抬头,入目的是陆风那张熟悉的面庞。
见到往日熟悉的人,就好像溺水之人上了岸,她眼底瞬间一热,闪着莹莹之光。
“陆风,他们要下葬舒王。”柳诗忆抓着陆风的衣袖,像小孩子跟家长告状一样。
陆风脸色疲惫,但见到舒王府这个场面后,心中怒火冲天。
他将柳诗忆护在身后,手中剑刃狠狠甩在刘管事脚下,如鹰狼般的眼神凌厉扫向封棺的人,冷声道:“谁敢动我家王爷,老子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