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国公的情况相较于贾珍珠更是好不了一点。
她手脚利索的用手术刀开膛,准确找到心脏的出血口,再进行缝合。
在岳国公的体外建立自体血回输的循环。
当初给谭丽婉做这种手术的时候用了足足两个多时辰。
这一次有张济怀做助手,虽然岳国公的情况更复杂,但也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将手术做完。
手术结束,岳国公的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下来,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但是,仅仅是这几年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已。
像心脏遭受这么大的创口,预后效果会比较差。
但以刚才的凶险情况,能把人救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她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张济怀去抓药。
随后走出了厢房。
在外面等的焦急的岳冬云迅速跑上来。
“县主,我爹情况如何?”她顶着一双红肿如滴血般的眼睛问。
“放心,手术做的很成功,等麻药劲儿过了岳国公就会醒了。”
岳冬云闻言,霎时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瘫软下来,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有所松懈。
“不过……有些情况我还是要如实告诉你。”
柳诗忆的话让她刚松懈的弦又紧绷起来。
“怎么?是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岳国公这一次是心脏被人刺穿,虽然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以后会经常出现心慌、心悸、胸闷等现象。
岳国公本就上了年纪,身体不如年轻人,原本该长寿他在这一次之后,寿命也会大大折损,恐怕陪不了你多久了。”柳诗忆面色沉重道。
“什么……陪不了我多久是什么意思?”泪水在她眼睛里不断凝结、积蓄着。
“就是说,岳国公他这次病愈之后,只能活个三五年这样子。”
听到柳诗忆的话,岳冬云眼中的泪水瞬间滑落。
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摔成八瓣。
“三五年……那到底是三年还是五年啊?”她带着颤音轻声问道。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岳冬云掩面哭泣,泣不成声。
柳诗忆抬手在她肩头轻拍:“好了,岳国公受了如此重创,他能醒来,你该高兴才是,若被他看到你如此伤心,该多想了。”
“嗯。”岳冬云点点头,连忙抹去脸颊的泪水。
“诗忆,你给我过来!”
正在柳诗忆安慰岳冬云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柳诗忆面色一垮,朝柳相走了过去。
只见柳相背着手站在原地,完全没了刚才看到贾珍珠被杀时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了。
想来应该是听到里面有孩子哭,知道孩子已经平安降生了,所以什么都不怕了。
“我问你,你母亲生的是男是女?”他环顾了下四周,小声问道。
柳诗忆淡漠的眸子再度暗了下去。
“恭喜父亲,老来得子。”她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可脸上却没有丝毫开心喜悦的感觉。
然而柳相根本不在乎她是什么脸色,听说贾珍珠生的是儿子后,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好好好,儿子好啊!当初媒婆来说的时候,就说我这夫人好生养,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生养,第一胎就给我生了个儿子哈哈哈哈哈……嘶……”
柳相嘴角咧的太大,牵动着面部皮肤,扯到伤口后疼的直吸冷气。
柳诗忆掀起眼皮看到他脑门上血肉模糊已经凝固成一滩的伤口。
“父亲,你额头受伤了,让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不用,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不用管我,只要照顾好你母亲和你弟弟就好。
对了,多给你母亲开点补身体的药方,让她好好调养,好再生下一胎。”
柳相脸上的皱纹被他笑的愈加明显。
看着他如此得意洋洋的样子,柳诗忆只觉得胃里有些恶心。
“我能进去看看你弟弟吗?”柳相心急的搓着手问。
“不行,因为是早产儿,所以得在无菌的保温箱里养护,等长到足月以后才能见人。”柳诗忆一口否决道。
柳相脸色瞬间失望。
但他很快就想通了,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又跑不了,什么时候见都是一样的,反正孩子还未开智,什么都不知道。
但大人不一样,他还指望着贾珍珠这头母猪继续下崽儿呢,得在各个方面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关怀,这样才会心甘情愿的再给他生孩子。
“那我能进去看看你母亲吗?”他问。
柳诗忆深吸一口气,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对于柳相还能在这种时候想起贾珍珠的死活,她表示很欣慰,虽然她知道这背后隐藏着更肮脏龌龊的目的,但也好过半点人情味都没有。
“等夫人过了麻药劲之后就可以探望了,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好,你可千万别忘了啊。”柳相密切叮嘱道。
柳诗忆还未开口,余光中便闯入一道侍卫身影——
“柳相大人,嘉平县主,皇上在金銮殿召集群臣,嘉奖功臣,正着你们二人前去呢。”
“好,这就去。”柳诗忆立刻应道。
她心中有些兴奋,好不容易策划的回朝计划成功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
“哎哎哎,你就别去了,知道你这次救驾有功,但咱们都是一家人,父亲我替你去领了赏赐就好,你就在这好好看着你母亲。”
柳相拦着她,不想让她离开这里。
柳诗忆脸色冰冷,那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
她这爹果然得寸进尺,不仅想榨干她在医药上的价值,甚至还想利用是她爹的身份冒领她的功绩。
“不用了父亲,圣上之命不可违,这里交给张太医照看,我放心。”柳诗忆否了他的提议,转身去跟张济怀交代着这边的注意事项,以及患者醒了之后都该做什么检查。
柳相看着她吩咐事情的背影,猛然发觉她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对于他的吩咐是从来不敢违逆的。
而且没有什么主心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哪怕是她突然暴露了会医术之后,也是处处哄着他、顺着他。
怎么自从今日出现之后,她的每句话都如此冷漠,似是要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也不再讨好他,还敢不听他的话了?
难道秋猎望云山那一炸,给她把性情都炸得变了如此许多?